满室的静谧，郑绍琦挺直的背脊微微壹颤，瞳孔有壹瞬间的放空。袖中的手指紧紧蜷曲着，手腕上浮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他的沈默在郑浩源眼中便是默认，虽早已料到，但这壹刻他心口还是涌现丝丝寒意：“你处处针对慕容瑾，就因为是他抄了虞府！是也不是？”

    郑绍琦眼神壹凛，牙关倏的咬紧，抑制不住的强烈情感憋在心口，让他的心闷的好疼。

    见他仍是不回答，郑浩源上前壹步，痛心劝阻道：“琦儿，那是陛下的旨意，你怨不得任何人！”

    僵直的身影微晃壹下，然後突然迈开步子，快速往外走。

    郑浩源猛地追上几步，在他身後大吼：“她已经死了！死了！你莫要再执迷不悟！”

    那道身影没有停顿地匆匆跨过门槛，飞快消失在转角处。

    郑浩源颓然捂住胸口，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无力。

    良久後，他苍老的面上划过壹抹坚定。

    “来人，盯紧小少爷，有任何异动，都要禀报我！”

    郑绍琦几乎是壹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别院，他两手撑在院中的石桌上，不停喘着气，眼中满是猩红。

    手腕的疼痛不断加重，太多太多被他极力压制在心底的东西伴随着疼止不住地在脑中呈现。

    他痛苦地抱头呓语几声，然後抓起桌上壹坛子酒，拔去酒塞，捧着酒坛大口往嘴里灌。

    辛辣的味道在嘴中蔓延，冰冷的液体顺着嘴角淌入脖颈。

    “砰！”的壹声，空酒坛砸碎在地上。

    他狠狠壹抹嘴，转头又开了另壹坛。

    又急又猛的喝法终於让他呛的大声咳嗽起来，胸腔不停地翻滚，快要爆炸，咳出的眼泪像是终於有了借口可以宣泄，壹串串不停地溢出眼眶。

    他擡手用力地擦拭眼角，袖口滑落，白皙的手腕上，赫然是壹圈褐色凸起的丑陋疤痕。

    视线触及那道疤，他瞳孔止不住壹缩，下意识哆嗦着手慌乱拉下袖子遮挡住它。疤痕隐在衣袖中，他的眼中却是越来越空洞。

    片刻後，他忽然扯开嘴角，轻轻壹哂，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终演变成疯狂的大笑。他壹手拍打着桌面，笑的整个人都趴倒在石桌上。

    酒精没有麻痹他的神经，反倒是让他更为清醒，清醒地意识到，长久以来，他所做的壹切，都是那麽可笑！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壹晚，他是如何跪在地上，被身後的侍卫死死压住肩膀。他猛烈奋力地挣紮，歇斯底里地呐喊。可即便是手腕被磨的鲜血淋漓，他依旧没能挣脱开那坚硬牢固的绳索，最後心怀满腔的绝望，在他爹冰冷绝情的目光中，被人敲晕倒下。

    这是他极其不愿意忆起的，因为每当想起那画面，他的壹颗心便像是被捣碎了壹般，痛到不能自已。更令他害怕的，是伴随着疼痛，心底不断升起的无尽恨意。

    他将这恨意深埋在心底，因为他深知它不该存在，它迟早会毁了他。

    可是，它却没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消散，而是如同壹条毒蛇，吐着阴冷的信子，盘旋在他心口，壹圈又壹圈，不断收紧。它日益壮大，睁着壹双冰冷的眼，死死盯着他内心深处所有的阴暗与逃避，逼迫的他无处遁形。

    就像手腕上那道伤疤，他壹边放任它的形成，壹边却又害怕见到它。他试图用宽大的袖子遮挡，眼不见为净，可它没有壹天是不疼的！那细密的如同针刺的感觉，时时刻刻都像在嘲笑着他的自欺欺人，他的懦弱无能。

    他甩甩头，仓促地又拔开壹瓶酒，猛烈地往口中灌。不壹会儿，桌上已满是空酒坛。

    他轻轻打了壹个嗝，撑着桌子站起，跌跌撞撞往屋里走，跌倒在床榻上。

    意识逐渐模糊，脑中好像慢慢变为空白。

    他迷蒙着眼，身体不受控制地坐起，遵循着内心深处的渴望，打开衣柜，取出最最底层的小木匣，打开，小心翼翼地拿出里面那个深蓝色的小香囊，摸回床上躺下。

    他握紧香囊抵在心口，闭上眼蜷缩成壹团，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任由泪水打湿了枕巾。

    ＝＝＝＝＝＝＝＝＝＝＝

    哎，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