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病房被推出来,上面的人盖着白布,裸露在外的手,蜡黄蜡黄的,没有一丝血色和生气。

    陈绣颤抖着手要去掀开那张白布,被安可可厉声阻止:“别碰!”

    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安可可推开舒雪儿,扶着推车缓缓起身。

    她缓缓伸出手,将白布掀开一角。

    文静还是离开酒店时的样子。

    只是脸色青白,安静的像睡着了一般。

    安盛狠声道:“都怪那个傅九州!是他害死了你妈!你妈要不是看见了网上那些东西,她就不会想不开……我和你二婶一直都守着她啊,半步都不敢离开……可可,都怪二叔啊!”

    他捶胸顿足的嚎哭着,“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哥,都怪我利欲熏心,当初要你和傅九州那个混账在一起……”

    安可可任由所有人声音往耳朵里灌,愣愣地看着文静安详的脸。

    她的妈妈,好像只是睡着了。

    渐渐的,她就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她轻轻抚摸着文静的脸,叫了一声:“妈。”

    睡着了的人,没有回应。

    ……

    夏冬找到傅九州的时候,他满身都是血。

    一双腿上皮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磨烂了,一块好的皮肤都没有。

    他上车的时候,人已经很虚弱了。

    “安可可还在酒店等我吗?”

    夏冬没应声,转移了话题:“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傅九州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他闭上眼,靠着椅背休息,“傅南江呢?”

    “君裳姐看着呢。”

    “唐宁?”

    “还在傅家。”

    “成娇呢?”

    “被抓进去了。”

    “沈垣……”

    “你别问了,先把你的伤处理好,别的事情我慢慢告诉你。”夏冬嗓子发紧的挤出一句话。

    傅九州平静地开口:“夏冬,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我现在就想和安可可安安稳稳的结个婚。”

    夏冬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发颤。

    傅九州甚至扯起嘴角短促地笑了下:“她没等我,自己走了?”

    “她等了,从早上等到晚上。”

    傅九州皱眉:“那她现在不想再等了?”

    夏冬抿紧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傅九州气笑了:“行,不说,我自己去问。”

    他推开车门就要跳车,夏冬魂都吓没了,要知道这可是高速!

    他大声道:“她妈妈自杀了!”

    嘭!

    疾风将车门狠狠拍上。

    傅九州整个人仿佛被人抽掉了魂一般,愣愣地看着他。

    良久,他哼了声,笑道:“你开什么玩笑。”

    他不相信。

    可是他的声音,却无法克制的颤抖。

    他能让安可可相信他。

    能让安可可等他回去。

    可他能让死人死而复生吗?

    他算来算去,把所有背后捣乱的人都抓到了,算到了所有最差的结果。

    可他独独没算到,文静会自杀。

    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自杀呢?

    夏冬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在出事的时候,徐天已经让人看着保护安家人了,也交待了安二叔,不要去管网上的东西,当时我们的人甚至连安家周围的信号都屏蔽了的,我实在想不通,他们是从哪里看到的消息。”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欺骗,算计,都可以解释。

    惟有死亡,不可逆转。

    无法释怀。

    良久良久,傅九州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安可可在哪里?”

    ……

    安可可又回到了酒店。

    她让舒雪儿给她重新化了妆,重新她又把头纱带上了。

    她站在早就搭好的舞台上,让人把所有的灯光都打开。

    偌大的宴会厅,空无一人。

    只有她自己,沿着红毯一步一步,走上高台。

    走到鲜花簇拥的中间。

    就在这时,沉重的大门被推开。

    满身是血的傅九州出现在红毯尽头。

    安可可隔着数米远的距离,看向他。

    傅九州缓缓朝她走过去。

    起初,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可是渐渐的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他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但他扑在了她的身上。

    紧紧地,抱住了她。

    “安可可……”他的声音带着脆弱的颤抖,也带着几分哀求,“你别走,好不好?”

    安可可没说话,掏出戒指,认真地套在了他血淋淋的手指上。

    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此时血迹斑斑。

    而他走来的这条红毯,早已经染上了他的鲜血。

    一如他们这段感情。

    “答应你的,我做好。”她冲他轻轻笑了笑。

    随后脱下婚纱,将手上的戒指,随手抛了出去。

    “小傅总,游戏结束了。”

    她在笑,眼泪却大滴大滴的往下坠落。

    “不要……”傅九州伸出手去,被那眼泪砸得指尖一烫。

    他徒劳地想要抓住她,但指尖划过的,却只有她飞起来的发。

    他一步一步从这红毯尽头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