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作品:《岁聿云暮

    辛美琪一边飞快的敲着键盘,边抱怨说:“哎,硕士毕业后进了咱们行,我以为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了,没想到,竟然是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曲疏月听得好笑,在旁边加上了句:“山山水水,无穷尽也。”

    “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以为我过的什么神仙日子!我们家邻居,每次碰见我妈都要说,你女儿进了总行上班,真是享福了。”说到这里,辛美琪停了停:“也不知道是谁在享我的福。”

    “......快写吧。”

    到快下班的时候,于主任敲定了其中一家,性价比不高,但看起来就很高档的餐厅。

    他顺便交代曲疏月:“让广告公司把横幅做好,带上相机,到时候多拍几张照片,省得没素材写总结。”

    曲疏月回了个好,就马不停蹄的,打电话给餐厅预定位子。

    已经快七点,辛美琪看她还没有回家,撕开了一袋坚果:“你的事不是早做完了吗?”

    曲疏月拈了颗核桃仁:“陪陪你嘛,家里就我一个人,不想那么早回去。”

    “你们家那位呢?”

    “在外地出差。”

    三天前,陈涣之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临时要去趟东城。

    曲疏月也只是礼节性的,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再无其他。

    辛美琪随口问:“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没跟你报备过?”

    曲疏月摇头:“倒是天天让我锁好门,就没提过回来的事情,也不说去东城干什么。”

    “很正常啊。”

    她问:“怎么就正常了?”

    辛美琪大口咬着坚果,口中含混不清:“你见过哪一个甲方,对乙方毫无保留的?”

    “......”

    曲疏月在办公室里,左磨右蹭到了八点多,才拎上包回家。

    结婚以后,她倒是少了一桩烦心事,不必自己开车了。

    平时陈涣之有空,就会顺路接送她下班,其余时间都有司机。

    曲疏月拉开车门,坐上去:“暨叔,没有等很久吧。”

    暨叔笑说:“太太体贴我们,都是掐着时间给我电话的,哪里会等久呢。”

    她点了一下头:“那就好,直接回家吧。”

    曲疏月到家后,百无聊赖的坐了一会儿,又去泡澡。

    等到她揭掉脸上敷过的面膜,披着蓬松的卷发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两个半小时后。

    这段日子住在一起,陈涣之时常感慨,她居然能在浴室待这么久,还不觉得缺氧。

    他真诚的发问:“姑娘家都这样吗?也不怕被水泡发了。”

    当时曲疏月素面朝天,顶着一张纯白面孔,差点忍不住就要问他:“您那位初恋不这样吗?”

    但她没有。她害怕听见有关他们的恋爱细节。

    曲疏月知道,不管她怎么努力做表情管理,保持得体微笑,问出这种问题时,脸色一定不会太好看。

    洗完澡她没什么事好干,躺在沙发上翻朋友圈。

    今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特别的困,一躺下就犯头晕。

    不过十几分钟,一双眼皮就已经开始打架,她那对浓密卷翘的睫毛,极慢的眨动了数十下之后,最终阖上了。

    缓重一声闷响,手机从她的掌心里滑落,掉在羊绒地毯上。

    陈涣之十点下了飞机,回来的路上给太太发消息,说半夜到家,但没有收到她任何的反馈,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这么晚了她还在忙什么?就算加班也不至于玩消失,微信不回电话不接的。

    要说睡觉,这又早了点儿,不合她的作息。

    集团的司机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见他靠在座椅上,深锁着眉,过段时间就看看手机,像在等谁的信儿。

    司机问:“陈总,是直接送您回家吗?”

    陈涣之搭膝坐着,淡淡应了声:“对。”

    他想了想,还是打个电话给暨叔,确认下曲疏月的情况。

    三声后,那边接起来:“涣之啊。”

    陈涣之开了点窗,夹烟的手伸出窗外:“暨叔,您还没睡吧?”

    “还没有。”他又问:“大晚上的,你有什么事情吗?”

    陈涣之哦了一声,姿态落拓的,掸动一下烟灰:“我想问问,你今天,有没有去接月月下班?”

    当曲疏月的面,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她,不会错一个字。

    反而对着家里的长辈,或者外人,称呼的要更亲近些。

    暨叔说:“回了,太太今晚加班,但九点钟就回家了,我送她到的楼下。”

    陈涣之多问了一句:“看见她上楼了没有?”

    “上了。”

    “好,打搅了。”

    他挂断电话,把没抽完的那截子烟,捻灭在烟灰缸。

    曲疏月不是个爱外出的人,通常来讲,她下班到了家的话,没有突发状况不会出去。

    那很可能就是睡着了没听见。陈涣之思及此,才暂略放了心。

    车厢内安静,司机是全程听见的,他看他们陈工神情松散了些,才开口笑道:“陈总对太太,真是扑心扑肺的,没话讲。”

    这种程度,就叫做扑心扑肺吗?

    真有所谓的一把尺子来衡量的话,那顶多也只能算夫妻间正常的关心。

    他勾了勾唇,很不以为然的,清淡笑了下:“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