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作品:《死后成了竹马的猫

    陆沂川站在树下,“老大,要跟你的小弟告别吗?”

    姜珩选择原地装死。

    好在陆沂川没为难他,抱着他离开了教室。

    他停在没什么人的台阶上拿出手机打电话。

    姜珩窝在陆沂川的臂弯,看着他目光下垂,阳光灿烂而热烈。

    “老师,我把目前整理好的ppt发给您了,如果您实在忙不过来,可以叫赵朔帮忙。刚刚上课的时候忘记给学生说了,到时候麻烦您通知一声。”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陆沂川淡淡应了声。

    “抱歉,我可能参加不了你说的那个项目。”

    他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场简短的对话用了不到三分钟,陆沂川收了手机,抱着猫右转。

    往前走是一排樱花大道,不过这个时候樱花已经谢了,绿叶郁郁葱葱地舒展开,投下一路的绿荫。

    这不是回宿舍的路。

    陆沂川抱着猫来到校门口,姜灼靠在车边等他。

    看见他,姜灼站直身子,张嘴刚想要说什么,目光看见他怀里的猫时拐了个弯,“嚯!这猫真别致。”

    姜珩:“……”

    他没想到陆沂川是来见他哥的,准确来说,是姜星白他哥。

    四年不见,姜灼看上去成熟不少,西装往身上一穿,倒真有几分霸总的样子。

    只可惜,姜珩眼睛一闭,脑海里回想的都是姜灼小学时候光着屁股抢他玩具玩的画面。

    ……

    姜灼道:“陆沂川,你可真行,明明是你要找我,结果让我在大太阳底下等你一个多小时,你知道我的时间有多金贵吗?”

    陆沂川没什么诚意的解释,“在上课。”

    姜灼咬着牙翻了个白眼。

    他看着对方伸手往背后的包摸了摸,摸出一串车钥匙。陆沂川把车钥匙丢进姜灼怀里,“听说令弟出院了,这个是出院礼物。”

    姜灼勾起那串钥匙看了眼,神色有些复杂,“你怎么不自己拿给他?”

    面对多年的朋友,陆沂川说话时没那么多顾忌,嘴唇上下碰了碰,没什么表情道:“怕看了他会吐。”

    姜灼:“……”

    “好歹也算我弟,你说话时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既然这么不喜欢他,送他东西干什么?”

    陆沂川把猫往姜灼车子的引擎盖上一放,拿出手机,指尖灵活地敲了敲,“我做了个表格,发给你了……”

    姜灼拿起手机,发现表格里的内容竟然是姜珩从小到大的花销,衣食住行样样都囊括到里面。

    他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陆沂川道:“我算了算,绒绒从小到大大概花了你们家这么多钱,这几年我陆陆续续给姜星白的东西我手里都有记录,再加上这辆车,应该就还得差不多了……”

    姜灼只觉得荒谬,“陆沂川,你有必要这样吗?”

    “有。”

    阳光落在陆沂川身上,洁白的衬衫被带着染了点橙黄的光晕,脸上肤色却很淡,宛如透明。

    “我不想他欠你们什么。”

    姜灼张嘴合上,又张嘴,“要分这么清吗?哪怕没有血缘,我们也算亲人,他人都走了,你没必要……”

    陆沂川轻声打断他的话,“他人都走了,我不想有些人仗着他说不了话,就随意糟践他。”

    说到这里,男人安静地垂下眼,整个人苍白到仿佛透明,可语气却是轻快的。

    “他活着的时候你们不喜欢,死了没必要假惺惺地做给别人看。”

    “你们不要他,就把他干干净净的还给我。”

    姜灼指尖兀地收紧。

    过了几秒,他才哑着声音开口,“你送姜星白礼物是为了……那为什么上次他过生日你要来?”

    明明之前他从未参加过姜星白的生日。

    陆沂川轻笑了声,身上透着一种疲态,像是钟表的电池终于快耗完了。

    “要听实话吗?”

    姜灼愣了瞬,不等他回答,陆沂川就接着道:“我只是想让他看看,看看你们是怎么给他过生日的,那样的话……”

    他嘴角翘了翘,什么都没说,但姜灼读懂了。

    那样的话,就算是姜珩死了,也只会记得他的好。

    姜灼觉得他真的疯了。

    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他的脑海,姜灼忍不住上前一步,钥匙扎进掌心,冰冷尖锐的疼痛将他的理智唤回。

    他以什么立场来训斥陆沂川?

    姜珩的哥哥?

    这几个字浮现在他脑海时他都想笑。

    陆沂川什么都没做,做错的是他们。

    一股无力感席卷着姜灼,他松了松手,只觉得手心那串钥匙格外烫手。

    难堪的情绪爬上喉咙,一时间让他失了声。

    姜灼的表情很难看,陆沂川不动声色地又加了桶油,“嘴上总是说着愧疚,却将对一个死人的愧疚弥补在一个活人身上,我都替他感到恶心。”

    手掌再次倏地收紧,钥匙尖锐的那部分抵进掌心,硌得钝钝的疼。

    见姜灼不说话,陆沂川合上书包拉链,抱起还在发愣的猫。

    “从此以后,绒绒和姜家再也没关系了。”

    他终于是我的了。

    他想。

    阳光下,男人的身形修长单薄,脚底的影子越拉越长,然后渐渐融入斑驳的光影里,被揉碎,吞噬,沉于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