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苏利文热切道:“您应该调查过我。那么,您应该会知道我对您有多大裨益。我比您想象得更有权势。不然也不会在犯下如此重罪后还能保住性命。”

    “您如果愿意,我可以和您合作。我会想办法将您送到帝都去。”

    “一切都尚未结束,我相信,只要依靠我这些年的积累。我一定能够把您放在德特兰最高贵最神圣的位置上去……”

    安德烈滔滔不绝地跟苏利文诉说着他们往后的愿景。不知不觉,雨已经停了。

    日色却已然不早了。只是好在下过雨的云层变薄,因此透着几分虚假的光亮。

    照在人身上,只觉清冷,并不宜人。

    苏利文手中刚才沾了泥渍的手杖早就被雨水洗涤干净。

    就像他整个人一样,除了沾透了雨水之外,和平时体面高贵的他毫无差别。

    如果不是尚带着些许的水汽,你会觉得苏利文先生刚从自己的盥洗室出来。

    总有人身上自带有一股怎么弄都弄不脏的干净气质。哪怕他身处泥淖,看似黑暗。

    苏利文颔首听了一会儿,便面色平静地淡问道。“靠你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吗?”

    “这些年,你背地里和洛克那个蠢东西一点一点蚕食着西境的贸易。将粮食和贵重的铁器运遍了所有地方。”

    “唯独整个西境,成了空荡荡的难民号哭之地。”苏利文冷冷地垂下头,静静道:“就只是为了你那可笑的,想要证明自己是强者的自尊心?”

    “苏利文殿下,成大事者,总要付出些许的代价的。”正兴奋的安德烈子爵,因为苏利文突兀的话蓦地一顿。

    敏锐的政治嗅觉,让他觉得哪里出现了问题。为什么苏利文先生会因为自己的话做出这样的反应。

    不过很快,他察觉到苏利文先生并没有变脸。便将其归于他素来不好打交道以及桀骜不驯的个性。

    于是他还是强自道:“确实是我整饬了西境的贸易。可您不要忽略了。在我的努力下,西境的贵族们可是个个盆满钵满,当然也包括您的庄园先生。”

    “我们的邻居贵族们已然成为了整个帝都羡慕的富裕存在。这里早已经成为了整个德特兰最为强大的地方。”

    “而这些。都是我开展的贸易链的功劳。”

    说到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地方。安德烈子爵突然想到,所有的贵族都该感谢他的。

    而苏利文也是一个贵族。

    于是他又重新找回了和苏利文谈判的自信。

    他抬起了头颅,他似笑非笑道:“苏利文殿下,您可不能得了便宜却不领情。”

    “沉甸甸的金子与钱币搬进您的庄园的时候,您难道不开心吗?”

    “实不相瞒,我其实不用和你合作的。”安德烈子爵颇有些洋洋得意道:“我给帝都上供了那么多东西,早就向他们证明了我的能力。他们怎么舍得让我失去作用?”

    “如今我的沉寂只是暂时的。只要给我时间和机会,我会做出更加卓越的成就。”

    “而我愿意为您提供一些助力。”安德烈子爵还在循循善诱道:“毕竟,我总是慷慨助人的。”

    “是吗?”苏利文先生终于笑了。

    那深邃的脸庞随着发丝微微垂下,纤薄的唇微微掀起了一个弧度。带着一股别开生面的迷醉美艳。

    却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那股笑意高傲又讽刺。

    “安德烈子爵,你的故事讲完了。那么,可以将我的仆人给我了。”苏利文先生咧唇道。

    第22章 怪物

    他像是没有听懂一般,重复问道。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

    “就是字面意思。”苏利文甚至好心地跟他强调了一遍。他优雅又不失高傲道:“你透露的消息,简直不值一提。”

    “你的设想也并没有打动我。”

    “所以我已然听你说了很久的废话了。”

    苏利文先生不耐烦地拔高了声音道:“现在,立刻。请把我的小男仆还给我!”

    “先生,您是认真的?”安德烈子爵不可思议道。

    安德烈子爵那伪装着的笑意彻底碎了。

    他没有想到,都说到这里了,苏利文先生还会如此决绝地拒绝他。

    安德烈子爵微微眯起了眼睛,有些阴狠地望着苏利文。

    似乎想要找到哪怕一丝一毫为自己的设想而动容的证据。

    只是没有。衣服服帖,身姿优雅,表情完美。

    苏利文先生的脸,宛如最完美的雕塑,漂亮又迷人,却严谨得一丝不苟。

    甚至可以说,他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因此而动摇过。

    方才还自鸣得意的心跌落到了低谷。

    他可以感觉到,苏利文没有骗他,更没有欲擒故纵。

    他是真的不想要跟自己合作。

    只是,这超出了安德烈子爵先生的认知。

    他不死心地继续打量着苏利文先生,似乎想要思忖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他已然把最有诚意的,贵族们最为喜欢的权势、地位、财富都拿出来做引诱了。

    苏利文先生却还是拒绝了他。

    是他没有能力吗?还是苏利文先生有了更好的打算?

    什么打算,能有一个现成的帮手与资源更加有诱惑力?

    安德烈子爵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垂了垂眼睛。

    下一刻,他便眉毛一挑。那凝固的神色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