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心才是最有用的证据

作品:《【穿书】反派的自我攻略

    这般刻意的针对,季紓被她激得一时无话。

    凌思思笑了笑,不甘示弱地直视他的眼睛,「说到底,你我喜好不同,观点自然不一样。我也不是有意抨击,只是希望你也能谅解。」

    季紓薄唇微抿,没有接话。

    「我知道事情没察明,殿下不相信我,才让你过来看着我,这个理由你我都知道不过是个名义。这三个月,我们可以和平共处,你看你的圣贤书,我看我的话本,我们互相尊重,皆大欢喜,你看怎么样?」

    凌思思自信地看着他,提出自己能想到的最好提议。

    她被禁足三个月,就表示在这段期间内,季紓都必须跟着她,以督导之名行监视之实,与其两个人都为了配合彼此而磨合,不如各做各的,乐得自在。

    彷彿听见什么好笑的词,季紓瞇着眼,重复道:「皆大欢喜?」

    「本是你的志向却不是我的,你却还拿着世俗的偏见来约束我,这不是很矛盾?」

    最后一句问得轻慢,却犹如一道闷雷,击在他平静的心湖,炸出点点水花。

    季紓倏地别开眼,面上依旧平静无澜,「牙尖嘴利,乖悖难驯。」

    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偏偏到了嘴边,却只剩下这短短的八个字,倒像是赌气。

    明明心这样虚,话还就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凌思思好笑地看着他故作镇定的脸,不再调弄他,逕自起身往殿外走。

    「不读书了,你还想去哪里?」季紓盯着她往外走的背影,不禁出声。

    凌思思侧过头,朝他促狭一笑,「放心,不会偷跑的。」

    层叠的纱帐如轻云,掩藏着轻柔的声音。

    虚弱的常瑶倚在靳尹怀中,苍白的面色映着一头漆黑长发,清冷眼眸低垂,透着一股脆弱的气息,面上却颇为自责。

    她方才清醒,经歷一场恶梦,吓出一身冷汗。

    「好了,本宫不是在这吗?只是恶梦而已。」靳尹抱着她,伸手替她拨开额前凌乱的碎发,柔声道。

    常瑶清醒之后的身子还很虚弱,方才惊醒后的不安已然渐渐变淡,听着他的安慰又稳住心神,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随即想起什么,迟疑地问道:「对了,先前的宫宴……」

    她记得,昏迷之前是在宫宴之上,因着西启使臣到来,陛下亲自主持的宴会,不少朝臣皆列在席中。

    她突然吐血,想来吓到不少人吧?

    知道她担心,靳尹尽量将过程轻描淡写地带过:「你放心,使臣已经回国,父皇很担心你的身子,还派遣宫里的御医替你好好诊治。」

    常瑶垂下眼帘,自然猜到她毒发后,会给宴上掀起多大风暴,儘管靳尹说的轻描淡写,可她仍不禁自责。

    「是臣妾给殿下添麻烦了。」

    「怎么会。」靳尹握住她的手,「你是本宫唯一爱的人,遇到了这样的事,心疼都来不及,如何会怪你,只是心疼阿瑶受委屈了。」

    常瑶心中一暖,眼眶不禁一红,「殿下……」

    「阿瑶知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些日子,看着你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样子,本宫满心都是不捨与愧疚,总想着是不是本宫哪里做得不好,才害得你如此……」

    「殿下怎么能这样说?」常瑶猛地抬起头来,迎着他漆黑深邃的眼眸,握紧了他的手,「对臣妾来说,殿下是很重要的人。就像思嬡说的,殿下与臣妾相隔千里都能相遇,定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因为有殿下在,臣妾才觉得心安。」

    「思嬡……?」听见凌思嬡的名字,靳尹有一瞬间的怔忡,随即不动声色地皱眉道。

    「是啊。」常瑶轻呼一声,想到了什么,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平安符,伸手递给他,道:「这是给殿下的。」

    「这是……」靳尹低头看着手上针脚略显粗糙的平安符,脸上浮现一抹疑惑。

    「这是思嬡给臣妾的平安符,是她自己做的,说是过了香火,颇为灵验,臣妾此次能化险为夷,想必是这平安符暗中庇佑的缘故。」她唇角微扬,将平安符合掌收入他的掌心,「所以臣妾现在将它送给殿下,希望殿下也能心想事成,一切平安。」

    心想事成……吗?

    靳尹低头望着被收在掌中的平安符,抬眼对上常瑶含笑的眼,她的眼眸那般清澈,犹如高山上的皑皑白雪,亦如林间静静流淌的泉水,清冷乾净,彷彿就要看进人的心里去,让人在她眼中清楚看见自己的模样。

    清晰无比,让人无所遁形。

    他下意识地攥紧手中的平安符,迎着她清澈柔和的眼眸,薄唇缓缓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与她无声地相视一笑。

    「这是做什么?」季紓看着眼前的桂花糕,疑惑地问道。

    「吃吧,吃完了再继续读。」凌思思将放着桂花糕的盘子往他前面推了推,满脸堆笑。

    桂花糕精緻小巧,散发着淡淡的桂子香,卖相极佳,然而季紓却只是淡淡瞥一眼,便继续专注在书册上。

    「不必。」

    「别客气,吃饱了才有力气呀。」

    说着,凌思思又将桂花糕往他面前挪近一些,弯着眼笑看着他。

    季紓看着那盘挡住他视线的桂花糕,忍不住抬头看着眼前笑意融融的女子,像是隻不怀好意的狐狸,别有用心。

    他忍不住想起那天,被她摔落满地,又被她若无其事捡起,送去给靳尹吃下腹中的糕点,眉头倏地皱起。

    「你自己吃……唔!」季紓怔怔地望着眼前骤然放大的面孔。

    唇上温软的手掌捂着他的嘴,口中桂花糕上的糖霜融化,一股甜味蔓延开来。

    「别吐别吐。」察觉到他的抗拒,凌思思乾脆蛮不讲理,动作飞快地封住他的唇,「我家厨子做的桂花糕,可好吃了。多吃甜食,心情也跟着好啊。」

    「拿开。」他皱眉,含糊地道。

    待她收回手,季紓这才慢慢地将口中的桂花糕咀嚼吞嚥,儘管心里不乐意,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桂花糕甜而不腻,确实不错。

    凌思思看着他将糕点嚥下,捧着脸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在笑……」凌思思刻意拉长了音,眼珠一转,道:「能让你开心点,这桂花糕功劳不小啊。」

    季紓皱眉,「你缘何说我不开心?」

    凌思思微笑着看着他,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季紓被她看得一噎,半晌没答得上话来。

    见他无话,凌思思也没再调弄他,歪着头拿了块桂花糕放进口中,边道:「我不过说了不喜欢看那些书,你便面色不佳,火气这么大,怕是心里有事不开心吧?」

    季紓眼睫微颤,薄唇微抿。

    他今日确实心神不寧,儘管已经尽力压抑,习惯遮掩,自认并未展露端倪,可她仅凭着一丝猜疑便能看出他的情绪……

    季紓抿唇,却是不语,只逕自端起一旁的茶壶往杯中添了些茶水。

    「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不开心,但是世界上就没有吃甜点不能解决的事。」她小心覷着他的神色,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如果有的话,那就多吃些!」

    吃甜点就能解决……还真是孩子气。

    听着她这一番天真的话,季紓轻笑一声,说不清楚是嘲讽,抑或是其他别的意味,只是抬眼看向眼前眉目清纯的女子,眼里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你倒是想得开。」

    凌思思不置可否地耸肩,「我知道,你其实也不信我,对吧?」

    不料她会如此直白地戳破这层偽装,季紓微微皱眉,有些不自在。

    「你们都觉得是我嫉妒,所以在宴前对常瑶动手,下了毒对吗?」

    「太子妃确实在宴前来找过你。」季紓端起茶杯,啜饮一口,才缓缓地道:「可是,没有人会在自己殿内动手,除非是想让眾人皆知。」

    凌思思眼睛一亮,「所以你其实知道不是我?」

    「是不是,不是知道就可以的。」

    「因为没有证据?」

    季紓看着眼前的凌思思,眼里一片幽深,彷彿一汪深不可测的幽潭,难以看清,「有时候,心--才是最有用的证据。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心才是最有用的证据。

    心……

    他的意思是,靳尹对她心存戒备,根本不信她是清白的?

    见她面色沉凝,季紓凉凉地扫她一眼,吹凉杯中的茶水,才悠悠地开口道:「与其关心旁人,你还是先担心自己该如何走出丽水殿吧。」

    凌思思愣了一下,听着他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心里却划过一抹奇怪的感受。

    她回神过来,看着他从容间适的动作,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地勾起唇角,目光流转,微微一笑,凑近他道:「季紓,你是在关心我吧?」

    装模作样这么久,故意找她的碴,还百转千回地绕话,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关心她,想让她兴起危机意识,走出丽水殿吧?

    这人也忒彆扭,关心就关心,还装腔作势的。

    没想到她会出此言,季紓被呛了一下,咳了几声,才莫名奇妙地瞪向她,「我何时说过关心你了?」

    「行行行,你没说过。反正你都做了……」最后一句,凌思思故意压得小声,暗自嘟囔。

    「你又胡说?」

    「我才没有。」凌思思下意识地反驳,随即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为什么要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这又不是什么难以啟齿的事,况且,抱紧他的大腿,也许能争取一下在结局时,让他替她给靳尹美言几句,下场不那么惨呢。

    凌思思算盘打得精,索性反被动为主动,眼珠一转,刻意道:「反正我们都已经那种关係了,还害羞什么。」

    果然,季紓脸色一黑,冷眼看她,「我和你没有关係。」

    「你还想赖帐?」凌思思睁大眼睛,善意地提醒他:「我们可是关係匪浅,不只交换了秘密,还有过亲密接触,还有我们之间的第一次……」

    「胡说什么!」靳尹面色黑得能拧出墨汁来,沉声打断她。

    他自然也想起来,他们之间确实阴错阳差,有过不少乱七八糟的经歷,一时也理不清楚。

    季紓自认自己并未做出格之事,可这几桩事若传了出去,却也解释不清……

    想到这里,季紓的脸色更糟了。

    一旁的凌思思满意地欣赏着他的表情。

    印象里,季紓是个足智多谋的配角,最大的功用就是帮助靳尹登上帝位;而穿书后,她和季紓打过几次交道,算是知道了此人外表端方如玉,实则诡计多端,偏又刻板迂腐,重面子,经不起撩。

    前几次有意作弄他,轻易便红了脸,没想到这次难得竟不反驳了。

    她忍不住托着下巴瞅他。

    「那是巧合。」季紓僵硬地道:「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那怎么行?」凌思思眨了眨眼,坚定地道:「我已经放在心上了。」

    见过阴险的,就没见过这么烦人的。

    季紓没应付过这种人,皱眉看着她,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晌,他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罢了,这事不能怪你。」

    认输了?总算是投降了吧。

    没等凌思思从得意中反应过来,一隻手已是先一步将她的话本收入怀中,「都是看得这些,脑子里才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许再看了。」

    什、什么?!

    凌思思先是一愣,随即惊得就要伸手去夺,「我的话本!你还给我--」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让人抢到的精装本!

    季紓很快地侧身避过她的动作,直接拒绝:「不行。」

    不就是撩了一下,至于吗?

    凌思思瞪着他,好女不吃眼前亏,重要的是先把话本抢回来!

    心下一定,凌思思一秒认怂,「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把我的话本还给我吧……」

    季紓冷眼看着她瞬间变脸的态度,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后退一步,心想这女子态度转变之快,实在平生未见,令人咋舌。

    书上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诚不欺我。

    季紓从容地将话本收进怀中,望着眼前一脸虚假装弱的凌思思,缓缓道:「知错能改,还算有救。」

    「那这话本……」

    「话本……」顺着她期盼的目光看向怀里的话本,季紓唇角微扬,慢悠悠道:「自然--不能还你。」

    凌思思完全没想到他会如此无耻,还无耻得如此光明正大,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这才气呼呼地拿起一旁的书册朝门外扔去。

    敢对她用美男计?「狗男人!」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