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们怎么舍得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呢?”

    她知道她说的是先帝和先后,顿时心疼,怀抱也紧了紧。

    不知是这高处的风太凛冽,还是她的衣物太过于单薄,黎晚澄只觉得她抓起来轻飘飘的,好像一松手,就快要散掉了似的。

    “陛下不会是一个人的。”

    风将衣袍掀起,又在月色下漾成一片涟漪。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萧挽月的话也含在这风中,吹了过来。

    黎晚澄轻轻闭了眸子:“会。”

    她侧了身子,将冷风挡住,呼吸温热,一下下在耳畔流转。

    “天下父母皆爱子。臣想,先帝和先后若还在人世的话,也不愿看到陛下这样伤心。”

    “他们肯定也和臣一样,希望陛下能健康快乐的活着。”

    身为任务者,黎晚澄拥有上帝视角,知晓这些。

    先帝和先后感情深厚,又只有萧挽月一个孩子,故而都极为宠爱她。

    只是萧挽月的母后在生下她时伤了身子,此后无法生育。帝王也坚守曾经许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一直不肯纳妃,于是萧挽月便成了南煜国唯一的储君,也是百年来的第一位女储君。

    如若不是膝下无子,他又怎会舍得让心爱的女儿承担这一切?

    许是酒让思绪有些迟钝,萧挽月直直盯着黎晚澄,半晌露出丝笑。

    一直以来,她都把皇位当做父皇母后留给她的最后之物,不觉间,这皇位已成了压在她肩上的重担,故而她时时刻刻都小心谨慎,怕辜负他们。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比起江山,父皇和母后更希望她过得快乐。

    她恍然间记起,幼时父皇教她挽弓射箭时,曾慈爱的摸过她的额:“月儿,虽生在这帝王之家,但我和你母后都希望你这辈子能平安喜乐。”

    天上的星子明亮,一如多年前,父皇母后也那样温柔的注视着她。

    所以,她的余生,也是可以获得幸福的吗?

    黎晚澄半拥着她,看着萧挽月头顶的治愈值缓慢攀升,最后停在三分之一的位置。

    ——原来,先帝和先后也是她的心结之一。

    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黎晚澄无奈弯了眼角,这人,睡的倒是挺快。

    萧挽月一直攥着她的衣襟不松手,若是这般抱着她去景明宫定要落人口舌,黎晚澄思索半晌,只好先抱着她回了自己的寝宫。

    幸好是深夜,宫中只有巡逻的士兵还在外面,黎晚澄避开他们抄了小路回去。

    春桃等到已有些困倦,好不容易听见了声响,忙跑过去开门。

    “将军,你回来了……”

    只见黎晚澄一身黑衣,步伐极快,怀中还抱了个人。她困意稍稍醒了些,直到看清怀中人的面容,登时吓的瞳孔剧震,差些就惊叫出声。

    她……她没看错吧?将军怀里抱的是,陛下?!

    “嘘。”黎晚澄轻轻瞥她一眼,“莫要出声,去把门关好。”

    她本想把萧挽月抱到床上,自己去隔壁的厢房睡,不料女君抓她衣服抓的极紧。

    黎晚澄:……

    她总不能,把衣服脱了出去?

    “别走。”女人蹙着眉,分明说着求人的话,偏生听来带着股命令的意味。

    黎晚澄无奈:“我不走。”她似是听到了一般,手上力气松了些,却还是不肯放开。

    这一日从早忙到晚,黎晚澄也困的不行,一起睡就一起睡吧,大不了她明日早些起来就是。

    床够大,两个人睡倒也不挤。

    只是她刚躺下,萧挽月便附了上来,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腹,鼻尖挨在她脖颈后方,整个将她圈在了怀中。

    近乎囚。禁的姿势。

    可能是醉酒的缘故,女君手下失了些轻重。黎晚澄被她箍的有些疼,微微动了动胳膊,不料却被箍的更紧。

    她蹙眉,抬眼间瞥到那治愈值往上蹦了几格,神色复杂的叹口气,倒也没再继续挣扎。

    算了,苍蝇再小也是肉。

    只是……难道这个世界,她也逃不了与女主纠缠不清的命运吗?

    ——

    无虚之境。

    女人端坐在神座之上,一头耀眼金发随意披散在身后。

    无虚之境分为七个位面,由七位主神共同掌管,而这位金发女人便是掌管这一位面的主神,塞伦。

    她的面前飘浮着一块巨大的透明显示屏,上面显示着两个女人相拥而眠的画面,赫然是黎晚澄和萧挽月。

    塞伦盯着这一幕,唇角微微扬起抹弧度。有意思,这个任务员,竟能接连两次让世界主角对她动心。

    不过,第一个世界尚且可以说是偶然,但这第二个世界,主角竟还是心悦于她。

    倏尔想起下属曾提过的,那股异常的能量波动。

    她抬抬指尖,眼前的虚空又显现出另一副画面,赫然是黎晚澄所经历的第一个世界。

    前面都没有异常,看起来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校园恋爱。

    直到寺庙的景象出现,一抹微乎其微的能量波动也随之显现,塞伦眸光微闪,伸出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下一秒,画面边停留在黎晚澄和闻以歌十指相扣的那幕,一根红线缠绕在两人的尾指根部,微微散发着光芒。

    她眯了眯眸子,轻笑。

    原来如此啊。

    “罢了,且帮你一把。”塞伦抬手,一缕金光飞入前方,激起了丁点波纹后,连接在两人尾指间的那根红线仿佛被什么遮住了似的,那点光芒也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