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热爱它,归结于我骨血里与那寸土地的血脉相连,那是无法随意斩断的。

    我改变不了那份初生的牵绊,但是现下,我同样改变不了我性格中那一丝别扭和拧巴。

    “那不是当然的事情嘛。”五条悟说,他偏过头问我:“要不要猜猜我为什么会去仙台买喜久福?”

    我:???

    这有什么好猜的老师??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吃吗??我瞅您平常也没少买啊。

    五条悟弹了一下我的额头:“聪明点,或。虽然我是很喜欢,但这么问你,肯定是还有其他理由的。”

    我小心翼翼地问:“……比如?”

    “比如我今天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或你说你来自宫城,然后我就想起仙台的喜久福啦。”

    “……”

    我还是觉得只是因为你想吃了而已,老师。

    “是真的想起了和或的第一次见面哦。”

    我心里正默默吐槽着,被他突然低下去正经了些的声音搞得一愣。

    五条悟上半身前倾,弯着腰,双臂搭着膝盖上,说了一句又突然换成了后仰的姿势,像是在回忆什么,“不止第一次,还有后来的很多很多,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的见面。”

    “……”

    我意识到气氛有些变了。于是沉默着,思索着是否该说些什么。

    然而下一秒,五条悟抬手薅了下我的头发,他嘴角上扬,露出熟悉的笑容,只在那一瞬间,小孩子的任性被他悉数拾了回来。

    刚刚那么一丝丝尚有些怀旧的气氛就这样消了个干净。

    五条悟还是笑着的,他说:“离开高专的时候真果断啊,或。真的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果断。”

    他既开玩笑又孩子气地说出了这句话,似乎只是随意地一说,完全没必要重视,但我却没由来地感受到一种责怪。

    就好像在责怪我走得那么坚定,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

    又好像还在说。

    明明只要回头看他一眼,他就会尽力留下我。

    第16章 本体第十天

    人类的感情很少存在孤独的单箭头,至少在我看来,双向传递才是人际关系中较为常见和普遍的相处方式。

    所以,不仅仅只有五条悟会梦见以前,梦见以前的属于咒术高专的枝川或。

    我也会不时梦见以前,还有在那更久之前的以前。

    最先离开高专的时候,我在许多无人倾听的夜晚都陷入无法摆脱的扭曲。

    就仿佛有两个枝川或,一个在喊好痛苦好痛苦我好痛苦,另一个在喊没关系没关系已经算幸运了。

    我知道我最后肯定会被后者同化,但这不影响在此之前我会经历那样一个矛盾分裂而扭曲的过程。

    因为不会有不走过程就能到达的结果。

    那大概是我梦境最复杂的一段时间,往前没有,往后估计也不会有。

    我梦见过许许多多。

    我梦见过宫城,梦见过高专。

    梦见过离开宫城时为我送别的挥舞着手臂的及川和岩泉,梦见过在东京的车站因为穿着高专校服我一眼就看见的真希。

    梦见过乙骨,梦见过棘。

    还梦见过五条老师。

    当然最多的还是我自己。

    我梦见过北川第一的枝川或,梦见过咒术高专的枝川或。

    我甚至有时会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我,然后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陡然惊醒。

    “啪嗒”一声按下床头的开关。

    等到房间灯光亮起的一刹那,我的大脑就彻底清醒了。

    不过上面我说的那些都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

    真希说过我倔,但是我不拗。

    所以我也很早就不纠结与扭曲了。

    我清楚知道自己不过是个稍微优秀些的普通人,天赋上从来不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就像在这个世界上,在咒术界,只会有一个五条悟,只会有一个乙骨忧太,但却可以有许多枝川或一样。

    我承认在咒术师这个目标上,因为无法控制的原因,我存在不可逆转的遗憾与惋惜。

    但是我真的已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了适合的一切了。

    所以我也很早就不会梦见什么了。

    只是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比如看见咲乐眼睛里闪着不解面容天真地质疑我辍学的那一刻。

    我仍会不可控制地回想起从前,回想起那时的无奈和妥协。

    然后叹息般地说出那句——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念完高中啊。

    其实我最初选择高专的时候,倒也没多想成为咒术师。

    关于这点,及川、岩泉都可以作证。

    及川那时还半抱怨地问我:“小或你怎么就这样跑到东京了。”

    我就半开玩笑地回答:“去大城市里看看嘛。”

    忘了在我来高专多久后的一天,真希突然问过我为什么要成为咒术师。

    我愣了半秒,原原本本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时候我其实还是没有多认定咒术师这个职业的。

    我几乎没有在哪点的天赋过于突出,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我一直都很少太过热爱什么。

    你想想我认识及川和岩泉那么久,他们俩排球痴在我身边打了那么多年的排球,但我都没被他们热情过多感染,从来都只是静静看着,连摸都没摸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