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季 第47节

作品:《淋雨季

    “很快就不是了。”

    他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近。低下头,一点点靠近,目光审度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像是被蛇爬行,阴暗、潮湿,“你到底在怕些什么?”

    “告诉我。”

    靳晏礼的手指探入。低下头,咬上她颈间的肉,呼吸都带着轻颤,“做吗?”

    “我困了。”周颂宜面不改色地推开他,走到床沿边,掀开被子躺下,闭起眼睛,“自己解决。”

    “我睡床,沙发归你。”

    良久的沉默,只有雨水在“滴滴答答”。

    不知道过去多久,身侧床铺微微塌陷,她的眼皮不受控地跳了一下。

    下一刻,下颌被人捏起,他掰过她的脸,让她的眼睛能够直视着他。

    可惜,她不肯睁眼。

    不过靳晏礼倒也不介意这些,俯下身体,冰凉的唇瓣印上她微润的唇角。

    吻从轻轻触碰,变得湿呼粘腻。辗转反复,彼此间律液交换。

    阴沉的雨天中,呼吸都变得潮湿、粘腻,一点点勾缠着彼此,引人堕入无边的欲.色世界。

    她不肯启唇。他却偏不如她的意思,将她的舌尖拖出嘴唇。

    松开时,两人唇齿间拉出一条细长的水丝。

    靳晏礼抬手,指腹摩擦过她水润的嘴唇,一点、一点,直到干燥的指腹被她唇间溢出的水渍润湿。

    松开手,意味不明的语气,“睡吧。”

    说完,果真放过她,没再继续弄了。

    窗外通着风。下雨的夜晚,气温骤降。

    没听见离开的脚步声。周颂宜将被子拢在身体,别开头,不动声色地移动自己的身体。

    不一会,身体就快靠向床沿,不想和他靠得太近。

    耳边静一瞬,忽而传来衣服掉地的窸窣声。

    她发散自己的注意,让自己尽量忽视周围的一切声音。

    雨天,室内的光暗淡。视觉受因天色到影响,听感却变得尤为敏感。

    压抑的喘息声。

    周颂宜想骂他几句,“靳晏礼,你能不能……”可刚转过脸,话在喉咙里卡了壳,耳朵根一瞬爬上了红。

    她觉得自己终有一天要被他给逼疯。他怎么、怎么能如此下.流,君子礼仪早就不知道丢去了哪儿。

    尽管已经在一起无数次,可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见他这样。

    清澈的、不耐烦的眼神,在朦胧雨夜中,平添几分温柔。

    这一声,似乎是打开了某种开关。

    靳晏礼原本克制的嗓音,此刻不再压抑。

    慵懒的、磁性的喘声,像是一片轻盈的羽毛,不断挠着她的耳朵,引人走向沉沦。

    “怎么了?”他眼底欲明显,语气无辜,“怎么不说了?”

    周颂宜忍无可忍,“你无耻。”

    偏偏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小宜,你再叫叫我。”

    “叫叫我。”

    祈求的语气,“叫我名字就好了。”

    周颂宜使劲闭了闭眼,努力涣散掉自己的意识。

    可他却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眼神愉悦,没再缠着她。

    手中的动作加快。旋即,闷哼一声。

    抬手,在床头上抽纸盒里抽了几张纸。

    胡乱地擦了擦,扔进一旁的垃圾篓,大剌剌地起身,下床走进淋浴间。

    冷风灌进,听着耳边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周颂宜慢慢睁开眼。耳根的热意早已褪去,神色变得清明。

    淋浴间的灯光被人锨开,洁白的灯,从门内往室内蔓延。空间过大,漫过来时,几近透明。

    靳晏礼站在灯光淡薄处,后背肌肉清晰,但并不夸张。

    薄肌,灯光盈在赤.裸身体上,特别色.情。

    他转过身,带上玻璃门。

    一瞬间,两人视线相对。内敛而锋芒毕露。

    和方才深陷情.欲大相径庭。此刻眼神淡漠,夹杂着些微的餍足。仿佛在床上试图哄骗她,让她叫他名字的人不是他。

    她转开眼,才发现房间原来的窗帘,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换下来了。

    原本消退的记忆,因着刚才在床上发生的那一幕,又逐渐变得清晰。

    冷静下来的心,瞬间乱了。她想,迟早有一天,她真的要被他同化掉。

    离开的时候,雨水未停。

    庄园内树木众多,淋了雨,尘土降下。呼吸间,尽是草木裹挟泥土的清香。

    周颂宜从佣人那取了把伞。在众人面前,和靳晏礼相携离开。

    视线窥不到的位置,她说:我和你不同路。待会,你把我送到山脚,我自己打车回去。“

    “你去哪儿?”

    靳晏礼低首。她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眼底的神情。

    “我去哪儿,应该没有和你打报告的必要。这是我的人身自由。”

    “我送你。”

    “不用。”周颂宜语调平静,“等你什么时候彻底想清楚了,我们再联系。”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他皱眉,语气重了几分,“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你的工作和事业还需要你,没必要把太多精力花费在我身上。我和你不同,我已经从公司离职了,时间富裕,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离职?”靳晏礼心头微震,“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事情吗?”周颂宜看他的反应,只觉好笑,“不过你曾经说得对,一个人的精力的确兼顾不了许多事。在有限的时间内,我应该去做点自己更感兴趣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忽而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了。

    他曾经是想过让周颂宜辞掉工作,待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只是比起这些,他还是更愿意看见在工作上保持兴奋与热情的她。那会让他感觉到鲜活。

    她听到的,只不过是他嫉妒心下的内心想法。可他从来没有实施过。

    否则,无论是周颂宜,还是徐致柯,无论如何都不会继续在一个公司里面共事。

    “就这样吧,挺好的。”周颂宜不再看他,“你需要冷静一下,而我愿意给你这个时间。在这个时间内,请你不要来打扰我。”

    “就这儿,停车吧。”

    他并未停车,“我送你过去。”

    一路上,相继无言。下雨天,路上堵车了一会,比往常多费了点时间。

    “等你气消了,我再接你回来。”靳晏礼侧头看她,并没有跟着一道进去,“你说的这些,我会考虑的。同样的,我希望你也能考虑考虑我说的。”

    和周颂宜结婚那天起,他就没想过离婚。

    在他的认知里,并不觉得两人会分开。只是,她确实得花点时间来适应、接受他的存在。

    欲速则不达。

    人总要学会忍耐。尽管,这个过程也许会有点难以忍受。

    周颂宜离开前,对他说:“希望你记住自己说的话。”

    她倒不意外他的这番话,一年的相处说短不短,说长也有点儿勉强。

    靳晏礼给她的印象一贯如此。

    像他这种人,如果哪一天真的爽快地答应了自己,或许那才是反常。

    在周家住了几天,心情好转不少,原本连绵的雨天,也渐渐有了放晴的趋势。

    不过对于自己不着家,整天窝在这处,周颂宜已经替自己的问话找好了理由。

    这几天,她除了待在自己的房间,就是跑去老太太的屋子。

    或是聊聊天,或是一块儿听听新请来的戏班子唱戏。

    “这几天,怎么想着祖母了?”老太太拍着周颂宜的手,慈爱地问,“不着家,不怕晏礼那孩子记挂着你?”

    周颂宜:“我想您了。就想在您身边多待一会,难不成这就嫌我烦了,要赶我走了吗?”

    “怎么会呢,”老太太隔窗见屋外天色阴沉,“这几日总下雨,你待在我身边,我也好放点心。晏礼那孩子,我终归还是放心不下,比起自家人,多少心没那么细。”

    她沉默一瞬,“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好。”老太太一连说了几声好,转头又聊起其他话茬,“不知道颂宜今天能否给祖母泡盏茶。我听梅婷说,你这孩子泡茶手艺一绝,不过这么久过去,我竟然还没有尝过一次。”

    “我都是三脚猫的功夫,梅姨肯定是夸大了。”周颂宜起身,“要是您不嫌弃,我现在就去一程。”

    “好。”

    老太太说完,侧着头看向身旁的秋花。几十年的交情,无需开口,对方已经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