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品:《我们谈谈

    “还可以吗?”时恪站在门边,手里拿着一盒针线,“够……‘哇塞’吗?”

    “哇塞……太哇塞了!”舒启桐笑的眼睛都不见了,摸出手机拍了张现场花絮发给安冬,没几秒,他又举着手机给时恪看。

    【万恶的吗喽资本家:(大拇指.jpg)*3】

    时恪眨了眨眼:“这个备注是?”

    “淦!”收手机的动作快出了残影,舒启桐讪笑着,“忘了,忘了,你什么都没看见。”

    时恪面无表情的耸耸肩,径直走向黎昀。

    “是给我画的吗?”黎昀微微向前一步,小声地说,“是吧?”

    “是设计师的职业素养。”时恪指了指灯光下的点位,“站那儿,别动。”

    黎昀没忍住笑出了声,眼睛弯弯的退回原位,“好的,时老师。”

    时恪屈膝半跪,找出黎昀衣服上破了个口子的地方,穿线,缝针。

    “你还会缝东西?”黎昀有些惊讶。

    “嗯。”时恪说。

    黎昀静默了一会儿,一动不动的做个合格的雕塑,半晌才开口道:“所以,你觉得弗罗洛更适合我?”

    时恪扯线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黎昀一向温柔的眸子因为低头背着光而变得晦暗,黝黑的好像深不见底。

    “不是吗?”

    头顶这束光却是入了时恪的眼,澄澈,透亮,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他久久地望着,似乎轻而易举的将黎昀看穿了,“你和他很像。”

    几乎是瞬间,黎昀的瞳孔颤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冷静,他抬起头没说话,无奈地勾了下嘴角。

    “光源ok了!”文雨说,“小时好了吗?”

    时恪给线头打结收针,起身走向场外,“好了。”

    “我们再拍一组,”文雨抬手示意,“看我这边,预……小心!!!”

    随着一声惊叫,围在场外的工作人员跟着向上看去,黎昀头顶的一盏灯具摇摇欲坠,然后直直掉了下来!

    顷刻,光影倒转,黎昀眼前陷入昏暗,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而一眨眼工夫,温热的气息包裹住了他,黎昀整个人被带的往后撤了半步。

    随后一声巨响,灯具将将擦着他的肩膀掉在了地上。

    第21章 概念片泄漏了!

    “你……”黎昀喉头发紧,哽咽着发出声音。

    怀里的温热倏然离开,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错觉,只有鼻息间还余留着淡淡的皂香。

    工作人员全都围了上来,舒启桐跑在最前面,左右看了看两人,焦急道:“砸到哪里了?!人没事吧??”

    时恪的后背被砸了一下,隐隐的一阵钝痛,他扫了一眼身旁的黎昀,说:“没事。”

    “靠,你胳膊!”不知道灯具上哪处零件划破了时恪的左臂,要不是舒启桐说,他还真没感觉,鲜血渗了出来,洇湿了袖子。

    “小佟!赶紧来处理下场地,暂停拍摄,所有人把器械重新检查一遍!”舒启桐薅了把头发,心底过意不去,“这事儿赖我,医药费我们包了,你赶紧看看伤。”

    黎昀回了神,上前要握时恪的手腕,却被轻巧地躲开了,方寸间注意到他的手往后藏了藏。

    时恪捂着伤口,只略微有点火辣辣的,应该不是很严重,“没事,我去处理下。”

    大伙儿各自散开让了条路,黎昀也没再坚持。

    “隔壁有试衣间,我带你去。”他走在前面,回头示意时恪跟上。

    试衣间其实也是化妆室,离摄影棚不远,黎昀的补拍安排在星野后面,这会儿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几张化妆桌。

    推门进去,时恪立刻转了身,不想让他跟进来,而黎昀也很识趣的在门口站定。

    “你脱了衣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伤,哪里不舒服跟我说,我在门口。”黎昀没了平日里柔声和语的样子,他替时恪关了门,开始用手机搜寻附近最近的药店。

    尽管没必要,时恪还是立刻落了锁。

    屋里没有窗子,只有眼前的一排化妆桌亮着灯,看的不算清楚,但他也不打算开顶灯了,这会儿袖子黏在皮肤上,要趁着血还没干赶紧把衣服脱下来。

    屋里的光随着他的动作忽明忽暗,染了血的衣服被脱掉扔在一边,伤口从小臂延伸到手肘。

    时恪仿佛没了痛觉似的,沿着伤口按了按皮肤,倒是不深,估计最多一周就能结痂。

    他放下手,好像是在忍耐什么,背对着光没有动作。

    如果这里有第二个人在场,一定会发出惊呼。

    化妆镜里的身体清瘦,紧实,而最惹人注意的是遍布各处,交错着爬满了浑身的疤。

    手臂,腰腹,背脊,有的甚至延伸到了前胸,每一条都触目惊心。

    尽管时恪早就习惯了自己的身体,但他还是不喜欢照镜子。

    化妆桌的灯泡闪了闪,应该是接触不良的反应,在此刻却像是催促,时恪也有些不耐烦,觉得自己矫情,然后侧过头来匆匆扫了一眼。

    被灯砸到的地方红了一片,或许再过两天会变成淤青。

    “还好吗?”黎昀问。

    门外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时恪下意识做了个后退的动作,他盯着门把衣服捡了起来。

    时恪一边穿一边说:“没事,上点药就好了。”

    “你等我一下。”黎昀说。

    五分钟不到,黎昀提着一袋子消毒用药回来了,他在摄影棚门口找到了正蹲在地上画画的时恪。

    时恪手里拿着一块红色的砖,画了个弗罗洛,q版。

    “你先处理下,然后我带你去趟医院。”黎昀蹲下来看着时恪。

    “为什么?”这么小的伤,在时恪的概念里甚至都不需要怎么处理。

    时恪扔了砖头,要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想起来左臂的袖子破了口,又换了右手去拿。

    “打破伤风。”黎昀皱着眉,语气有些焦急。

    “等结束吧,我自己去。”时恪扶着膝盖起身,接下来还有其他工作要处理。

    “现在去。”黎昀斩钉截铁道。

    如果不是时恪不喜欢被人碰,他现在就抓了人上车。

    时恪:“不去。”

    平时挺好说话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倔起来像头牛。

    时恪拒绝的太干脆以至于让黎昀有些头疼。

    就在黎昀发现,时恪又一次挡在前面的时候他就对自己有些气恼,但对方毫不在意的态度更让他烦闷。

    黎昀不理解,在时恪的世界观里,好像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比他自己更重要。

    摄影棚里舒启桐还在拉着团队检查器材,汇报情况,里面丁零当啷的在搬东西,外面只有他们两个相顾无言,似乎又陷入了那种安静到诡异的气氛。

    好一会儿,黎昀在沉默中败下阵来,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问:“为什么要冲过来?”

    时恪侧过脸望着远处的树,不知道这样表现得会不会自然一些。

    灯具坠落的那瞬间,他清楚地看见黎昀瑟缩了一下,那是害怕的表现,茫然无措的眼眸里看不到一点光亮。

    直到环上黎昀僵直木然的身体,他在短短几秒钟的黑暗里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