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作品:《白骨笼荒

    司遥看着胡松萝软趴趴的脖子:“所爱之人另嫁他人,伍旺心有不甘,可又无可奈何,只得尾随花轿,恰巧钟林道起了大雾 ,他便将胡松萝带走藏匿。”

    “胡松萝身上的勒痕不足十二时辰,也就是说出嫁当日胡松萝是自愿跟伍旺走的,在这中途一定发生了什么,导致两人分散,胡松萝被杀。”

    “以及胡松萝身上画满的诡异的阵法就很值得思量。”

    山尘坚定:“凶手必定与江北脱不了干系。”

    “江北?”张钧平疑惑。

    司遥将这两日她与山尘遇到的事大致说了一遍,继而道:“胡松萝身上的纹咒与山顶古庙的阵法一致。”

    山尘:“这中途江北术士一定来过,将胡松萝杀死献祭,至于伍旺,大概亦凶多吉少罢。”

    山尘说完看向司遥:“你觉得呢?”

    司遥沉吟片刻,正欲开口。

    顾汀汀咦了一声,三人皆看向顾汀汀。

    只见她拇指与食指捏着一个金镯子:“这镯子怎么?”

    山尘只扫了一眼:“铜的。”

    司遥接过来,在手中掂了掂:“还挺沉。”

    顾汀汀瞪大眼睛,看着山尘:“金包铜?”

    “这镯子你是从胡松萝手腕上取下来的?”司遥问道。

    顾汀汀摇头:“不是,在里衣,用手帕包着的。”

    司遥猜测:“是伍旺给她的?”

    张均平从司遥手中接过镯子:“待我查清,此事再议。”

    “还有一点。”

    三人皆看向顾汀汀,她略微肃然的脸在微弱昏黄的烛光发着细腻的光:“蔚蔚。”

    “已非处子之身。”

    第27章 当是引路灯,却道一虚空 镀金铜镯……

    张均平带着那只镀金铜镯走访了整条巷子,才于一狭小黑暗,即将塌陷的泥土房找到一个李姓老妇人。

    “这不是小旺他娘亲留下的东西么?”老妇人将镯子拿到眼前,眯着浑浊的眼睛看了又看。

    老人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小旺他娘亲,也是个苦命的人哎。”

    “她男人被征兵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官府也没说人到底是生是死,她一个妇道人家,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

    老妇人目光飘向远处,炽热的夏日午阳将整座春山镇笼罩,张钧平口干舌燥,用手背擦了擦汗,听着老妇人将这只镀金铜镯的来历娓娓道来。

    “娘亲娘亲,可不可以买糖葫芦啊。”小伍旺像个跟屁虫缠着伍氏。

    伍氏擦着额间的汗水,微微散开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她将锅洗刷干净,推了推伍旺:“去去去,到外边去,没看见娘亲忙着呢吗?”

    伍氏焦头烂额,她得邻居介绍才能来江府小公子的生辰酒宴上帮忙。

    “娘亲,就买一串嘛就一串。”

    伍氏冷下脸:“想挨揍是不是?”

    说着推推搡搡把伍旺赶了出去,伍旺耷拉下脸,默默走了出去,蹲坐在厨房外的台阶上。

    江府人来人往,流水似得美食从厨房端上前厅。

    外面叫卖糖葫芦的小贩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弱,伍旺心中焦虑,却无可奈何。

    伍氏出来,就见伍旺小小的身子蹲在角落不知画些什么,她心下一软,对着伍旺招手:“小旺。”

    伍旺抬脸,露出笑容:“娘亲。”

    伍氏偷偷塞给他一个油汪汪的鸡腿:“去边上吃,别让人瞧见了,知道吗?”

    伍旺立即把方才没吃到糖葫芦的不快乐抛到九霄云外,将鸡腿小心翼翼地藏好,重重地点头。

    伍氏笑着摸了摸伍旺的脸:“等娘亲攒着钱了,送你去学堂,再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伍旺高兴地直嚷嚷:“好,去学堂喽!”

    晚上,酒席结束。

    “这些菜你带回去吃吧。”厨娘指着碟中好些尚未动过的菜对伍氏道。

    伍氏受宠若惊:“这…这不好吧。”

    厨娘笑着道:“嗨,有什么不好的,这些东西主子绝不肯再入口的,丢了也可惜,带去给孩子补补身体。”

    伍氏千恩万谢。

    去账房领了银钱,高兴地带着伍旺回了家,落日西沉,从江府出来,街道上还很热闹,商贩们未曾收拾摊子。

    “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

    那买糖葫芦的小贩又来了,伍旺往后瞧了一眼,又抬脸看了看母亲,低下头,他今天已经有鸡腿了,不可以再贪心。

    “想吃吗?”伍氏温柔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伍旺摇头:“不想。”

    伍氏笑了笑:“买一串吧,江府给的银钱比原先谈好的多了一些。”

    糖葫芦五文钱一串,不算便宜,伍旺紧紧攥着糖葫芦,昏黄的夕阳下,糖葫芦亮晶晶的糖衣包裹着酸酸甜甜的山楂果子。

    颗颗硕大爆满。

    “吃啊。”伍氏含笑着看着伍旺。

    伍旺怀着无比虔诚的心一口咬下一颗,感受着甜意在口中融化,他抬眼看了看母亲,心中暖意更加。

    夜晚,破旧的屋子里只点燃一盏暗暗的煤油灯,伍氏将攒下来的钱全都倒在桌上,一遍遍地数着铜板。

    她回头,看了看已经熟睡的伍旺,走到床前给孩子捻了捻被角,目光被床头油纸包着的东西吸引。

    她蹑手蹑脚地将油包打开,里面赫然是那只鸡腿,她眼眶蓦地红了。

    “娘亲吃,娘亲吃鸡腿。”伍旺翻了个身,将脸转到墙壁内侧。

    伍氏再也控制不住,将脸埋在双手压抑着痛哭起来。

    次日,天还未亮,她就爬起来,将昨夜洗好的衣裳给人一一送去。

    “伍家娘子,你这太拼了可不行,注意身子啊。”李婶子复杂地看着伍氏,面容凹陷,眼下乌青,身上的粗布衫子还是几年前的,宽宽大大地罩在身上。

    “婶子,没事的,还有衣裳要再叫我。”伍氏擦擦额间的汗,“我有力气,我能干!”

    李婶子摇摇头:“我替你留意着,要是还有松快些的活再叫你。”

    伍氏高兴地应了一声,李婶子正要关门,被伍氏制止:“婶子,您昨日介绍江家的酒席,我也没什么好给的,方才瞧集市上鱼还挺鲜,您拿着。”

    李婶子哎哟了一声:“怎么还瞎客套?快拿走。”

    伍氏保持着递鱼的动作:“婶子,这些年来,您颇为关照我们娘俩,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只是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好东西。”

    “你可千万要收下,不然就是嫌我小气了。”

    李婶子又是心疼又是感动:“你看你这。。。”

    “那我就收下了,你啊,好歹多注意点自个的身子,莫要太劳累了。”

    伍氏连声应道:“我记下了。”

    李婶子站在门口瞧着伍氏瘦小的背影消失在哦巷子拐角处。

    午间,吃完饭,伍氏将柜子底下那个小小的盒子拿了出来。

    “小旺,来。”她对着伍旺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