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品:《冥办三本招生办主任

    “卞节!”

    宿缜冲上前去:“你怎么一毕业就没影了?聚餐都没找着你人,原来是跑这来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想在学校待着……”

    卞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了看手里的竹篾,赶忙背过手去藏在身后,尴尬道:“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的事一会再说。这是你家的铺子?”

    宿缜看了看他藏在身后的竹篾,问道:“你还会做纸扎啊!我们都不知道!”

    卞节苦笑一声:“上不去台面的东西,我哪里好意思说……”

    “这有什么上不去台面的?”

    孟婆在后面插嘴道:“稼城干殡葬的,谁不知道老卞家的外孙争气?传统手艺一样没落下,还自己开发出那么多新技法。要不是天天见不着人,你家的门槛早被求学的踏平了!”

    “哎呀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卞节被夸得脸色通红,一时间手脚无措:“都是些雕虫小技,缜哥这样的才是国家栋梁……”

    “还我是栋梁!”

    宿缜失笑道:“你不要每次看别人都带高光滤镜,看自己却死盯着缺点不放。都保研到北京的人了,你技术不比我差!”

    卞节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两人寒暄几句,宿缜便介绍了一下两位同事,说起正题来:“我们来这里是调查一件事,这应该是你家的纸人吧?”

    卞节顺手接过那个被泡得烂乎乎的纸人,眉头一皱:“确实是我们家的,可是……我没有扎过这个。”

    孟婆问道:“是不是你妈妈扎的?”

    卞节立刻摇头:“不可能。她最近不在稼城,这个铺子都是我在看。”

    宿缜觉得奇怪,就又将掉头店员的事情说了一下:“这件事你知道吗?”

    卞节登时目瞪口呆:“纸人怎么会变成活物?不可能!纸扎不过是活人的寄托,阴间什么的都是想象出来的!”

    说罢,翻身从柜台上一勾,就拿出来一本红皮宪法,拍在三人眼前:

    “你们还信不信唯物主义?大学学的马哲全都还回去了?!”

    宿缜:“……”

    他欣慰道:“你一个做纸扎的,竟然比之前的我还信念坚定。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卞节惊恐道:“什么?连你也不是人了?!”

    宿缜:“不是这个意思!”

    总而言之,由于卞节的唯物主义信念过于坚定,宿缜跟孟婆费尽口舌,也没能让他相信掉头店员的事。

    “算了,不管你们怎么说,这东西我家肯定没有。”

    卞节甩甩手,转身向后门走去:“不信我带你们看看仓库。”

    他带着宿缜一行人摸进门去,朗声道:“我家的纸扎全都在里面,绝对没有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夏什么尸。”

    仓库里面没有窗子,颇为昏暗,只有天花板上嵌着一个白色的灯管,连罩子都没有。

    四面八方全是高层铁架,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各类纸扎。而正对面则放着一个红木桌子,摆着菩萨像和一个男人的遗照。

    “这位是我姥爷,他是卞家纸扎第一代传人,这个纸扎铺就是他开的。”

    卞节解释道:“我爸是倒插门的,我也是随的母姓。本来姥爷想把铺子传给我,但我爸非要我去学计算机,就计划把铺子卖了。”

    宿缜哦哦两声,这些事卞节从来没跟他们说过,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他四下看了看,见神台上还刻着字,竟然是卞节姥爷的起家史。

    其大概意思是,卞节姥爷家里是农民,他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擅长纸扎。

    后来新中国成立,他便开了这个纸扎铺,一路做大做强,最盛的时候在省外都有分店。

    “这都是以前的事了。”

    卞节苦笑:“但后来我大舅二舅出了事,姥爷和我妈都得了病,最后就只留了这一个小店面。”

    宿缜也轻轻叹了口气,心说这家人实在是命不好。

    他正想着,就听江起从一旁叫他:“看你身后。”

    “身后?”他愣了一下转过身去,顺着江起手指的方向,看向货架的角落。

    只见那里站着一排半人高的无头小人,全部手持矛盾,苍白的纸面上竟慢慢长出了鲜红的血肉。

    作者有话要说:

    [1]《山海经·大荒西经》

    第七章

    “你们在看什……”

    卞节话音未落,那一排小人就猛地发难,撞开了一种纸扎跳下货架,锋利的长矛对准了卞节的心脏!

    “卧|槽!”

    卞节惊叫一声往后退去,被不知道谁的脚绊了一跤,纸人的长矛便越过他的脊背,尽数插在了神台上,将那张黑白遗像扎成了马蜂窝!

    “我滴个亲娘四舅奶……!”

    卞节上下牙咬得咯咯作响,老家方言都被吓出来了,连滚带爬往仓库大门冲去。

    然而无数纸人搅动空气,一阵强气流从众人身侧涌起,倏然带起了那破旧的木门,狠狠将其砸进了门框!

    一时间细碎的木片沙沙作响,头顶上的灯管也晃晃悠悠地闪烁几下,“啪”地一声灭了。

    仓库没有窗户,四下陷入冰冷的黑暗。

    宿缜感觉自己的汗衫都湿得往下淌水。他不敢乱动,惊慌喊道:“孟婆!江起!你们在……”

    话音未落,一只冰冷的手就扣住了他的胳膊。

    他还以为是纸人,挣扎着想把那只手掰掉,就听身后的人低声急道:“是我!”

    抓着宿缜胳膊的手一松,那人跟他背靠背贴在了一起:“防着点前面,我拿手电!”

    视觉丧失后,周遭的一切信号都在无形中被放大。包括身后胸膛中强壮的心跳,肩胛骨的温度,还有长矛刺破空气,向自己疾速飞来的嗖嗖声——

    宿缜急忙伸手,一抓便扣住了长矛,掌心顿时鲜血迸溅,空气中弥漫起浓烈的咸腥气味。

    他忍痛将那个纸人往前一投,当即保龄球似的带倒了一大片纸人!

    江起趁机掏出手机,迅速划开手电筒,朝房间另一角的孟婆焦急喊道:“开灯!”

    孟婆手里拿着一叠符纸,正演杂技似的往外一张一张地飞:“知道了!”

    说罢,她便腾出一只手来,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对准了天花板中心的电灯。

    眨眼间,电灯便闪烁着亮了起来!

    宿缜惊喜:“怎么办到的?!”

    “灵气。”

    江起在他身后低声道:“你可以理解为无线电波。”

    宿缜:“……?”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江起拉开书包,一团白色的东西腾空而起,冲着纸人堆就飞了过去!

    宿缜急忙打开手机手电筒,这才看出来,那东西似乎是一个……机器大乌龟?

    不,应该是机器狗。

    之所以这么讲,并不是因为这东西长了四条腿,而是因为它的背上有一个巨夸张的“狗”字。

    看来对其身份有疑问的,宿缜不是第一个,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

    “……这就是狗。”

    江起闷声嘟囔两句,语气轻快道:“你们退后,让艾丽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