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作品:《开局宫女,实则谋士

    大军压境,气势磅礴,士兵跑动间,地面都在颤抖。桐州百姓纷纷避让。

    桐王妃收到消息匆匆出府阻拦,然而话不过半句,就被孟跃派人押送回王府正院,软禁了。

    孟跃登堂入室,派人将王府留守属官押至前院,她高坐上首,左右银甲将士齐齐亮刀,银色刀刃在日光下闪烁寒芒,吓破一众人的胆。

    但有所问,必知无不言。

    当日申正,杜让带来四十艘大船在桐州边界靠岸,五千将士登船,风声凛冽中,战船扬帆,数船齐发。声势如惊天波涛浩荡,绵延不绝。

    按照王府属官的指路,战船顺风直入,行了一整夜,终于看见海中孤岛,周边停着大船。

    彼时,天光泛白,火红的太阳从东方露出一点亮光,将升未升。

    海风携带冷意和腥气,吹起孟跃鬓边碎发。

    王府属官哆嗦道:“孟娘子,前面就是…就是私兵所在了。”这段话仿佛千斤重,那属官说完就跌坐甲板,空中传来腥臊味。

    他竟是尿了。

    然而那属官却顾不得仪态,涕泗横流道:“孟娘子,小的一家老小性命都在您手里了,恳求您说话算话。”

    “自然。”孟跃并没有讥讽他,派人将这属官带回船舱。

    随即她一声令下,四十艘大船上的战鼓齐响,声音越来越大,上一道鼓声还没停,下一道鼓声又起,一声连着一声,密集相接,形成声波。

    岛上一阵骚乱,却无人露面。

    鼓声持续足足一刻钟,终于停了,岛上的人也松了口气,又骤闻厉喝。

    原是战船甲板上,一身银甲的士兵举着喇叭花铁皮,高吼道:“桐王谋逆,不关尔事,速速投降,既往不咎。”

    “桐王谋逆,不关尔事——”

    声音如潮,一声高过一声,战鼓声骇人胆,招降语动心志。

    岛上的动静愈发大了,有人短暂露面,又被拖了回去。

    双方僵持。

    孟跃神情不变。

    下一刻绵柔的女声响起,婉转悦耳,那是沿海之地的一首童谣。

    上至八十老人,下至两岁幼儿都会哼唱。

    岛上再次传来动静,孟跃看向甲板上喊话的士兵,对方会意,用比之前更高的声音道:“桐王谋逆,不关尔事,速速投降,既往不咎。”

    船上的女声停了,一群稚童齐齐唱着童谣,孩子的声音天真烂漫,不掺杂念。

    “啪嗒——”

    铁刀落地,岛上一个男人泪流满面,“我受不了了,我想我阿父阿娘,我想我的妻儿,我走的时候,我家小子才刚刚会说话…”

    小头领目眦欲裂,“动摇军心者死。”他提刀来砍,却被人挡了回去,一名精瘦的青壮怒喝:“贵人之间的争斗,凭什么要我们流血流泪,我不要荣华富贵了,我就想回家!”

    此话一出,原本还犹豫的人群彻底有了偏向,精瘦青壮提议绑了小头领,戴罪立功。得到众人拥护。

    一刻钟之后,岛上传来投降声,杜让欣喜非常,激动的握住孟跃的手:“孟姑娘,他们投降了,他们投降了!”

    不用交锋流血,就能屈人之兵,这真是太好了。

    孟跃也笑了:“这一切都多亏杜君,若非杜君金钱上的支持,我行事也不能这么顺利,此次你当首功。”

    孟跃能调兵,除却圣旨和兵符,还有她愿意给补助。更别提那四十艘大船。

    数遍沿海,能有此等实力的,也不过两手之数。

    孟跃说的真心实意,也正是因此,杜让玉白的颈子染上一层薄红,心如擂鼓,看着孟跃的目光一时痴了。

    孟跃拍拍他的手背,挣脱开去。

    她命战船靠岸,下船登地,精瘦青壮带人压着十来个小头领上前,孟跃注意力落在那精瘦青壮上,短短时间,那群私兵迅速选了新“头领”。

    精瘦青壮在孟跃跟前单膝跪地,抱拳道:“禀贵人,桐王所辖将领皆在此。”

    “!!叛徒,混账……”那些小头领嘴里不干不净骂着,又盯上孟跃,污糟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名轻骑拿刀鞘砸了嘴,吐出一口血沫和两颗牙。

    孟跃看去,那轻骑恭敬垂首。

    十数个小头领全被堵了嘴押回船舱,其他私兵随同上船,人数比孟跃之前预料的更多,谁也没想到海中会有孤岛,清点私兵后,发现足有四千来人。他们一趟带不走。

    吴二郎带人在岛上搜出花名册和账本,以及口粮兵器若干。

    孟跃没有忙着翻阅账本,而是拿起私兵的兵器,她仔细看了看,然后将刀给那名轻骑,“你看看。”

    对方有些意外,恭敬接过兵器,细细查看,随后道:“贵人,这把刀的打造跟我等所用,不大一样。”他用手指在刀锋一抹,血流如注,“更锋利。”

    孟跃拿回刀,挽了一个刀花,刀刃划破空气,不再如以往那样单薄,而是更厚重。

    第115章

    “你叫什么名字?”孟跃看向那名骑兵,骑兵跪地抱拳道:“小的虞由,年二十六。关内人士。”

    孟跃想了想,又盯着那骑兵仔细瞧了瞧,见他双手指骨相匀,没有陈旧伤痕,小门小户养护不到这么好,她道:“陇州虞氏?”

    虞由垂首:“回贵人,小的并非本家子弟,而是出身虞氏旁支。”

    难怪。孟跃心道。

    孟跃让他起身,目光寸寸落在刀身,话却是对虞由说的:“你怎么想?”

    虞由道:“小的不才,年少时跟着叔父学习,曾听闻桐州路远,繁华落于沿海,但铜铁颇丰。”

    孟跃便知虞由心有成算,“我给你拨五十人,此事你可能办成?”

    虞由不敢置信的抬头,对上孟跃琥珀色的眸子,又赶紧垂首,声音难掩激动,“小的领命。”

    孟跃颔首:“去罢。”

    虞由离去后,孟跃叫来绑了小头领的精瘦青壮问话,关于私兵事情。对方诚惶诚恐,但有孟跃所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孟跃乐了,日光攀升在高空,明亮的日光映着她白皙俊俏的脸,那双冷冽的眼也有了温度,“你知道的倒是多。”

    精瘦青壮拿捏不准孟跃的态度,有些呐呐。

    他们立在小岛边上,海风吹来,带了一些温度,不燥不热,犹如母亲的手环抱身子,十分温和。

    其他忙活的人不经意看向这边,孟跃将人带上船,进入船舱。

    她在栅足案后盘腿坐,“你姓甚名谁,哪里人?”

    精瘦青壮跪在下首,“回贵人,小的常炬,年二十四,淮南人。”

    孟跃点着案面,博山炉升着缕缕香烟,缥缈出尘,孟跃声轻如烟,“我观其他人很信服你?”

    常炬心头一跳,心中百般斟酌,他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了,孟跃轻笑:“很难回答?”

    “并未。”常炬飞快抬眸看了孟跃一眼,见孟跃神色如常,他才缓缓道:“兄弟们训练辛苦,时有损伤,小的略通药理,平日能帮就帮,当结个善缘。”

    孟跃才不信这话,也懒得跟常炬绕圈子,“我说你答。”

    常炬郑重应是。

    孟跃:“可念过书?”

    常炬道:“小的远房堂伯曾富贵过,通字识文,后来家道中落了。小的同他家走的近,时不时搭个手,得了堂伯几分喜欢,因此堂伯愿意指导小的一二,小的这才通些皮毛。”

    孟跃又问:“可成家了?”

    常炬摇头。

    孟跃:“之前做什么营生?”

    常炬面色微红,“不敢瞒贵人,小的之前替富户乡绅跑腿,零星挣几个钱,后来发现不能如此,想要寻个正经营生,这才着了桐王的道。”

    两人一问一答,船舱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话声,良久,孟跃话锋一转:“现在给你两条路,一,你绑了桐王手下的将领,功大于过,你可军功入仕。”

    常炬不语。

    孟跃面色柔和了一些,“二,明面上你仍然军功入仕,但私下为我做事,只听命我一人。”

    “小的选第二条路。”常炬毫不犹豫选择,朝孟跃纳头叩拜。深秋天气他穿的单薄,头低下去时,靛青色麻布绷紧,背肌隐隐凸显。

    孟跃曲指,反手叩响案面,常炬迟疑着抬起头,看见案后的贵人对他微笑,“桐王的那支私兵练的不错,我想要,明白吗?”

    常炬瞳孔微缩,随后沉沉低下头,“是,小的明白。”

    啪嗒一声。

    孟跃将一枚令牌搁在案面,常炬看了一眼,膝行上前,小心翼翼捧上那枚令牌。

    孟跃莞尔:“去罢。”

    常炬退下了。

    船舱内只剩她一人,孟跃伸手拎起案上的紫砂三足提梁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却发现水早冷了,她微微蹙眉,浅抿一口搁置。

    “姑娘,是我。”吴二郎在舱外求见。

    孟跃:“进。”

    吴二郎端着托盘,在案前跪坐,人高马大的汉子低眉垂首:“这是太湖的碧螺春,姑娘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