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代表。”

    陈良上前两步伸手，徐烬和他握了握手，问：“陈所这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陈良呵呵笑：“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已经查清楚了，本来说回所里再说，既然现在人都闹事到国营厂门口了，那就在这里解决也没关系，正好让群众们也知道下事实，评评理，是吧？”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立刻起哄：“没错！”

    陈良招了招手，后边停在不远处的三轮摩托车上的人就都下来了，两名民警带了三名群众走过来。

    周母一看到面熟的街坊，顿时面色一变，不等对方开口，立刻呵斥恐吓：“这是我们周家的事，你们掺和什么，啊？谁敢乱说话，我饶不了你们！”

    陈副所长被逗笑了：“这位大婶，你这是当着我这个派出所副所长的面恐吓证人吗？”

    周母连忙道：“我是怕他们胡说八道！”

    “呸，谁胡说八道了。”

    胖胖的婶子叉腰不屑开口：“早就看不下去你们周家人了，你们没哄人家姑娘把人家当儿媳妇，让你儿子领着人上门做什么？这三年你病了困了的，哪次不是把人家姑娘使唤的团团转，人家从家里照顾到医院，把你伺候三年……你们倒好，转身攀高枝去了，呸！”

    另一个老婆婆也指着周母：“李友芬，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啊，你们做的那没天理的事，人家姑娘还没上门闹，你倒好，还跑来给人家姑娘泼脏水了，丢人啊，白眼狼啊！”

    第三个大婶接口说没错：“先前使唤人家姑娘时，跟我们街坊邻里都说什么以后结婚了把人家姑娘当亲女儿看待，你就是这么对亲女儿的？用完了一把推进沟里是吧？”

    周母急得面色泛青：“你们、你们都是胡说八道的，胡说，没有的事！”

    胖婶子冷笑：“咱们还敢当着警察同志的面说谎吗，大不了咱们回去问问啊，看哪个街坊说我们在撒谎！”

    “就是，你敢不敢啊，咱回去当着街坊四邻的面对峙！”

    这时，周围的人都已经隐约嗅出了原委。

    一车间和刘萍萍相熟的人有人忍不住愤怒开口：“我说呢怎么不着急和萍萍结婚，原来是忘恩负义攀高枝去了。”

    “没错，我看宋念说得对，他们就是怕自己做的好事被人知道了，抢先来给萍萍泼脏水来了。”

    “太歹毒，太心黑了吧。”

    肖定国终于能缓过气来，顺势当前冲周母冷笑：“我还当是苦主，原来是倒打一耙来闹事的，你知不知道在国营厂闹事、影响生产经营是什么罪？”

    副所长陈良也上前：“李友芬，你闹出这么大阵仗，现在我也给你当着群众们的面处理了，你如果还要继续闹，那就要把你带回派出所去，咱们立案调查！”

    “立案调查”几个字让周母猛地一惊，下意识后退。

    “我、我没有犯罪，凭什么抓我？”

    陈良冷笑：“你污蔑诽谤，在国营厂聚众闹事……不抓你抓谁？”

    “我、我没有，我……”

    陈良呵斥：“不想被抓就赶紧走，这是头一次，给你改正的机会，下次要是再犯，直接抓了你再说。”

    周母摇摇欲坠还不死心：“可、可她们也闹事，还打我。”

    “就你们家做的那天理难容的事，还嫌人家闹事？”

    陈良冷喝：“走不走，再不走就去派出所说。”

    周围人也跟着起哄。

    “原来是白眼狼倒打一耙，真可恨啊。”

    “是啊，把人家骗了整整三年呢，什么人才能做出这种事情。”

    “瞧她那样子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满脸凶相。”

    “没嫁给她儿子可真是烧高香了……”

    “谁嫁进他们家谁倒霉。”

    周母听得眼前一阵发黑，被身后满脸悻悻然的亲戚拽了下：“婶子，快走吧，别闹了。”

    周母咬牙全身颤抖着，刚迈步，腿一软就跌坐到了地上。

    有人哄笑：“这是还想讹人啊！”

    “装都装不像，刚骂人中气十足现在就走不动道了？”

    陈良冷声呵斥周家那几个亲戚：“你们把人带来闹事的，还不带回去，该回家回家，该送医院送医院，都给我散了！”

    周家人匆忙狼狈离开，围观的人群也被派出所民警驱散。

    红旗厂的人离开前总会或多或少的看看刘萍萍，有人安慰，有人看热闹……也有人幸灾乐祸。

    宋念知道这是避免不了的，不过，今天闹这一通也不全是坏事。

    她安慰刘萍萍：“现在大家都知道周家人的嘴脸了，他们以后就别想抹黑你。”

    刘萍萍点了点头：“没错。”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没想到派出所所长都来了，还找人帮我作证……念念你说我是不是要去感谢人家。”

    宋念安慰：“不用，人家是人民公仆为人民服务，也是为了调解闹事者，秉公处理而已。”

    但她心里清楚，这边的事直接能惊动所长，肯定是有人做了什么。

    搀着刘萍萍往回，转身时宋念往徐烬那边看了眼，徐烬正在和陈副所长说话，若有所觉般抬眼，视线相对。

    宋念不着痕迹努努嘴，用口型对他说：“原谅你了……”

    徐烬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眼底有笑意闪过。

    还知道承他的情……也算有良心……

    第40章 未来婆婆

    周母李友芬泼脏水不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戳穿真面目，回家后又看到街坊邻里指指点点，当场就给气病了。

    她本来就身体不怎么样，这三年，丈夫不管事，儿子不在身边，还是刘萍萍竭心尽力的照顾着才勉强将养过来。

    结果这一下又给气倒了。

    在李友芬看来，万事都应该未雨绸缪，比如周子川和赵晓宁订婚前一天，原本说的是要去刘萍萍家里的。

    当然不是去提亲，而是跟刘家说清楚，给些谢礼什么的打发了，以后就不往来了，也勉强算是了结了前事再订婚。

    可李友芬思来想去，担心刘家人闹起来影响了订婚大事，就跟儿子商议好先瞒着刘家。

    等这边和赵家婚事定下来了，儿子升职了，家里一切事情都进行的妥妥当当生米煮成熟饭了，到时候也就不怕刘家闹腾。

    结果没瞒住！

    刘萍萍去国营饭店闹了那么一场，李友芬心里清楚这事是瞒不住了，就开始担心会影响自己儿子前途。

    思前想后，她就想出了这么个给刘萍萍泼脏水撇清自己儿子的主意来……结果却没想到，派出所出面了。

    更没想到那几个遭瘟的邻居居然那样多事去跟她作对。

    现在唯一的安慰就是儿子和赵晓宁订了婚……只要这次他儿子副主任转正的事情落到实处，前途放稳了，那就没别的什么顾虑了。

    旁人议论就议论吧，他儿子有大好前途还有条件好的岳家，那些人都是羡慕和嫉妒他们！

    反正儿子转正后会分大房子，至少都是两室一厅，到时候他们搬去食品厂家属院，不和这些破落户来往就是了。

    “有晓宁你做儿媳妇，那些人都是嫉妒！”

    李友芬骂了句，然后指使病床旁的赵晓宁：“晓宁，给妈削个苹果。”

    赵晓宁笑了笑，拿起水果刀削了个苹果给她。

    李友芬咔嚓咔嚓啃苹果，一边囫囵说：“垃圾桶拿过来。”

    赵晓宁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语把垃圾桶踢到病床边。

    李友芬骂完人了又觉得饿了：“晓宁，医院里的菜没油水，妈不喜欢吃，你明儿个来了给妈炖个汤汤水水的啊，妈爱喝汤。”

    赵晓宁委婉道：“我明天要上班，明天子川过来。”

    李友芬蹭的坐直身体：“那怎么行，子川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他们男人事业要紧，家里的事还是要靠咱们女人的啊。”

    赵晓宁看了眼这个打交道不多的未来婆婆，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友芬语重心长：“只有子川事业好了你们以后日子才好，女人再怎么厉害也抵不过把家里料理好……妈后背痒，你给妈挠挠。”

    赵晓宁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笑不达眼底：“我忽然想起来厂里还有些急事要处理，我先回去了，明天厂里开会，子川晚上要准备资料，明天会议结束他就过来看您。”

    说完，赵晓宁起身离开。

    李友芬诶诶了几声，赵晓宁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头也不回快步走了出去……李友芬气结，随即小声骂了句什么。

    等她儿子来了一定要跟他儿子说道说道，有赵晓宁这么当儿媳妇的吗？

    “听说周子川快当车间主任了？”

    张曼和旁边一个女工小声八卦：“大学毕业的就是不一样，起点高升得快……人家前途无限，当然不愿意娶要家世没家世要学历没学历的人了。”

    张曼看了眼刘萍萍那边，满眼幸灾乐祸：“要是我就不闹腾了，白白丢那么大的脸。”

    她的声音似乎在压低，其实却根本没收着，工位又不远，再加上这会儿中午刚吃完饭，车间里没有机器声很是安静，立刻就传到了宋念和刘萍萍耳边。

    刘萍萍微顿，下一瞬，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忙自己的整理裁片。

    宋念看了她一眼，便也没有理会张曼。

    可张曼还在继续：“八竿子没一撇呢就上赶着，人家当然瞧不起她啊，说来说去都是自找的。”

    宋念便不忍了，转过身直接出声：“你这样没人待见的才是自找的。”

    张曼顿时恼了：“我说你了吗，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啊？”

    宋念揉了揉耳朵：“可你一直在狗叫影响我干活啊，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张曼气急：“宋念你嚣张什么呢，你别忘了你可是刚写过检讨的，你这样张狂，实习期没过早晚被开除。”

    “砰！”

    乔丽娜直接把饭盒砸到了张曼面前，张曼吓得一声惊叫，周围人惊到了，就见乔丽娜冷笑着走过去：“宋念是实习期我可不是，张曼你再继续瞎逼逼，你猜我会不会抽你？”

    “你、你……”张曼恼怒不堪，却不敢冲性子火爆的乔丽娜叫唤了。

    张亚兰走过来皱眉呵斥：“吵吵什么呢你们几个，是活儿太少了闲着你们了吗？”

    乔丽娜直接说：“是张曼活儿太少了，还在那里碎嘴说别人是非……进厂这么久了，人家宋念都独当一面了，她连缝片都还干不利索，班长还是多管管你侄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