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湿表兄后/染指皎月 第78节

作品:《抛弃阴湿表兄后/染指皎月

    “那就好,那那位姜姑娘呢?”

    “……”顾淮舟默了须臾,“既然已经决定娶你,自然……与她再无干系,不复相见。”

    顾淮舟颓丧的声音穿透墙壁,如此清晰……

    虽然知道事情早晚如此发展,可姜云婵亲耳听到顾淮舟与她决绝,心还是碎成了几瓣。

    心口很疼,浑身都疼。

    心脏和身体在同一时刻,被两个男人狠狠撕成了碎片。

    姜云婵陷入了悲恸之中,痛到麻木。

    谢砚却抵住了她,轻吻她盈满泪的眼眶,温声安慰:“妹妹别哭,我绝不会像旁人一样弃你,谢砚此生此世愿以命护妹妹一世周全。”

    多么动听的情话。

    下一刻,灭顶的痛楚从小腹直冲颅顶。

    姜云婵眼前发白,痛楚的泪潺潺而流,泪痕斑驳,落在画卷上,晕花了画中女子的容颜。

    姜云婵无望地望着头顶的金身佛像。

    笑面佛光芒万丈,普渡终生,唯独于她是炼狱。

    佛像在她眼前不停地晃动,越来越快,最后所有的思绪都被撞碎了。

    她的极乐,或是痛楚,都因这炼狱而生。

    最终,她不争气地坠入炼狱,沉沦炼狱,丢了自己。

    一个时辰后,一切归于平静。

    谢砚低喘着,轻吻她的泪痕。

    泪水的滋味没入他喉头,很苦很苦,苦得让人喉头发紧。

    可又透着一丝甘甜。

    她终于属于他了。

    谢砚为她轻拭着额头上的汗渍,“我会好生待你,信我。”

    姜云婵不想理他的虚情假意,闭上眼,双手环臂,蜷缩了起来。

    谢砚也终于从她身上翻身下来,将她揽进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臂膀,“妹妹觉得这佛堂眼熟吗?”

    幼时,他们就在佛堂里被迫拜过天地,那时她嫌弃他护不住她,从此与他不相往来。

    时过境迁,他们又在佛堂里行了夫妻之礼,也算圆满了。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护不住,他可以让她一生顺遂、富贵无双。可前提是,她要留在他身边。

    可姜云婵对追忆过往没什么兴趣,淡漠推开他的手臂。

    “我只想回去沐浴。”

    她的话音麻木,没有一丝起伏。

    她踉踉跄跄站了起来,可腿根发软,险些又摔倒了。

    谢砚赶紧起身扶了她一把,给她穿好衣服,抱着她从后门去了禅室。

    原来谢砚一直住在南山寺的后院里,静静看着百姓们为他诚心叩拜、泪洒佛堂。

    原来不止姜云婵,连上万扬州百姓也同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姜云婵看着那张怜悯众生的脸,越发不适,酸软的手推了下他的胸口,“放我下来!”

    “妹妹累了,在榻上多躺一会儿吧。”

    谢砚将她抱上榻,在她臀下放了个软枕,又坐在她身侧替她捋了捋濡湿的发丝。

    许是数月来的怨气都已倾泻在姜云婵身上了,他的声音动作极柔,没有任何棱角。

    可姜云婵忘不了,他伏在她身上,青筋毕露,极具进攻性的模样。

    他恨不得将姜云婵捣碎。

    姜云婵知道那才是他的真面目,故而对这具温柔的假皮囊更加反感。

    她转个身,背对着谢砚。

    裸露的后背上露出大片红痕,那是方才在地面上摩擦出的痕迹。

    到底是瘦弱了些,经不得一点儿折腾。

    谢砚没再多说什么,打了热水替她擦拭身体,而后吻了吻她的眉心,“晚膳想吃什么?”

    姜云婵无言,闭上了眼。

    禅房里,安静得仿佛只有谢砚一人。

    他也无趣,关上门,离开了。

    屋子里的最后一道光线被带走,姜云婵才又睁开眼,讷讷望着帐幔,眼中空洞无神。

    她并不敢真的睡去,她知道那些香艳的画面必然会出现在梦里。

    她一丁点儿也不想回忆!

    过了良久,门再度吱吱呀呀地响起来。

    姜云婵浑身一颤,蜷缩了起来。

    夏竹走近时,正见姜云婵像只受伤的兔儿瑟瑟发抖。

    “姑娘……”夏竹坐在榻边,抚上她肩头的淤青痕迹,“对不住,我不该劝你来南山寺的,姑娘……没事吧?”

    姜云婵听到是夏竹的声音,才放松了些,摇了摇头。

    谢砚打定主意抓她,她不来南山寺,也同样逃不出扬州,跟夏竹又有多少关系?

    姜云婵颤颤巍巍抓紧夏竹的手,“不说这些了,你快去弄点避孕汤药来,切莫让谢砚察觉。”

    姜云婵知道谢砚让她躺着不动,是为了助孕。

    她与谢家隔着仇怨,身体中却留了谢家的精血,本就已经大逆不道了。

    她怎么可能给谢砚生孩子?

    夏竹也没想到谢砚最终还是走了一步,怔愣了须臾,“是奴婢不好,不该找谢砚帮忙救姑娘的。”

    “不是你的错,是我异想天开了。”

    姜云婵和顾淮舟什么都没有,即使逃得过谢砚,也逃不过马匪、叶清儿……

    江湖之大,有太多未知的危险了。

    所以单单逃出京城是不够的,她得规划一条完美的后路。

    否则,只会被谢砚一而再再而三的抓住、羞辱。

    可她孤苦无依,谁是她的后路呢?

    姜云婵一时想不出,微闭上眼,一行清泪无力地垂落下来

    ……

    另一边,陆池赶到南山寺时,从厨房窗户中窥见了谢砚。

    身长八尺的公子,锦衣华冠,端得是风流才子的模样,偏用襻膊挽着大袖洗菜切菜,着实有些违和。

    陆池推门而入,靠在案桌前,“哟,堂堂左都御史还会洗手作羹汤呢?”

    “你当我从前是喝西北风长大的?”谢砚甩了个眼刀子。

    “心情不错啊?”陆池与谢砚相识数十载,还很少听他这般玩笑的语气,真真是稀奇。

    他讶异的目光打量着谢砚,最后目光落在了案桌一根白色羽毛上。

    “你……你不会把太子的信鸽宰了吧?”

    这些信鸽都是太子亲自调教,吃着贡米长大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比寻常百姓还要矜贵些。

    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

    人家太子早上放信鸽来传信,晚上就给人下锅了,太子脸上能挂得住?

    “你就这么馋肉吗?”

    寺庙里是没有荤腥,但谢砚也并不是什么口腹欲重的人啊。

    陆池略想了会儿,恍然大悟,“哦~你为了你的小表妹补身体吧?咱们谢大才子为博美人一笑也是挺拼的嘛!”

    谢砚懒得理他,一边将鸽子下了锅,一边淡淡问:“你找我什么事?”

    “两件事。”陆池也跟到了灶台旁,一瞬不瞬盯着锅里翻腾的鸽子,咽了咽口水,“这第一件呢,大会山受害的姑娘们已经被各自家属接走了,我与知府商议了下,打算从山寨缴获的银两中分出一部分慰问受害者。”

    谢砚手中的锅铲一顿,思忖了片刻,“不要给他们发现银!把这些银子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于给受害者迁居。

    另一部分,送受害者去学些手艺,或是绣工、或是纺织、酿酒皆可。若她们不愿意,也只悄悄把银子给姑娘们就好,不必叫他们家中夫君知晓。”

    “让他们迁居,免得在扬州受人白眼,这点我明白。但是,让姑娘们学手艺哪有现银实惠?”陆池不以为然。

    谢砚眸中起了些微涟漪,黯然冷笑:“你约莫没见过,有些男人贪得无厌的恶心嘴脸。他们甜言蜜语糊弄女人,等把女人和她背后的家族榨干了,就会毫不留情地抛弃她们!”

    陆池不知谢砚为何突然义愤填膺,但约摸明白谢砚的用意了。

    这些受害的姑娘们大多失了名节失了身,若是夫君是个好儿郎也就罢了。

    若遇人不淑,发下去的银两大多会进了夫家口袋,到时候夫家说不定还会以女子不洁将姑娘们再度转卖,最后一切好处都落到了夫家头上。

    所以与其送银子,不如教姑娘们些安身立命的法子,将来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难得谢世子这样的谪仙肯下凡,做起好事了!”陆池拍了拍谢砚的肩膀,“你知不知道外面好多姑娘在佛前痛哭涕零为你祷告?如今你又处处为她们着想,不知谢世子又会成为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咯!”

    谢砚不以为意摇了摇头,只一心盯着锅里的鸽子汤。

    炊烟腾腾,遮住了他如玉般的面容。

    谢砚并没什么闲情逸致去做乐善好施的事,只是既然顺手把匪剿了,那就把事情做到极致。

    他故意宣扬自己受了伤,是要这件事轰动江南,让百姓们都记得这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