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湿表兄后/染指皎月 第133节

作品:《抛弃阴湿表兄后/染指皎月

    断断续续,由远及近。

    谢砚笑意一凝,面色沉肃下来,将姜云婵放在软榻上,准备下车。

    掀起车帘时,似又想起什么,折返回来,贴在姑娘小腹听了听,温声道:“好好陪着你娘,别调皮,别打扰娘亲睡觉,知道吗?”

    寂静的空间中,谢砚依稀听到一点回响。

    不确定是姜云婵的呼吸,还是肚子里那个小生命在回应他。

    总归,他心头一软,隔衣吻了吻她的小腹。

    下马车后,又嘱咐夏竹陪着,他自己寻声去了村口的密林中。

    马车里,檀香味散去。

    姜云婵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似被噩梦惊醒,讷讷定在原地。

    夏竹瞧她汗涔涔的,忙给她擦汗,抚背顺气:“姑娘做噩梦了吗?世子方才还交代要姑娘多睡会儿,晚些还要赶路呢。”

    姜云婵拉住了夏竹的手,指尖冷若冰凌,“你听这骨哨声是不是很熟悉?”

    骨哨余音犹在,伴着密林深处的风吹进耳朵。

    音调凄婉,绵长,透着森森冷意,惊得鸦雀纷纷四散。

    姜云婵记得,当初她和爹娘在迁居途中休息时,也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她吓得躲进爹爹披风里,瑟瑟发抖。

    之后,马匪倾巢而出。

    一把砍刀落在爹爹头上,幼小的姜云婵透过披风缝隙看到爹爹的脑袋白骨森森,被劈开了一道缝……

    “这是不是马匪的暗号?”姜云婵攥紧了夏竹的手,指尖泛白。

    不待夏竹回答,姜云婵飞奔下了马车,寻着哨音而去。

    彼时,哨音渐歇。

    密林中树叶沙沙,草声窣窣。

    一棵桐树下,穿黑衣戴帷帽的男人对着谢砚躬身拱手,“回世子,六万玉麟军已从各处奔赴安塞,大部队已抵达,一切顺利。”

    “甚好!”

    谢砚颔首,思忖片刻,“关于李宪德屠戮兄弟的证据也可以放出去了。”

    李宪德这些年为了夺位,曾授意谢砚帮着暗杀或是残害了五个兄弟。

    这五人乃是北盛最有势力有威望的皇子,李宪德以为杀了他们,就能稳坐皇位。

    可他没想过此举是把双刃剑。

    他断了手足,成了孤家寡人,没有人再能帮扶李氏江山。

    谢砚再把往日悄悄收集的他杀害兄弟的证据放出去,如同割断李宪德头上的闸刀。

    残害兄弟、欺辱胞妹、诬陷忠臣……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他理应以死谢罪!

    谢砚折腰对黑衣人回了个礼,“劳烦三叔继续为我周旋了。”

    “世子,多礼了!当初我未照应好你娘,如今自当竭尽全力帮你。”黑衣人扶起谢砚的手臂,“都是一家人,莫见外。”

    “我听三叔的。”谢砚直起腰来。

    提到“一家人”,黑衣人露出忧色,迟疑了片刻,“我听闻你还是与那位姜姑娘在一起了?”

    “皎皎已经有喜了。”谢砚难得露出真心的笑意。

    黑衣人瞧他如此神采,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就遥祝你们往后顺遂,莫生龃龉吧!”

    “你也知道我出现在姜姑娘面前,对你二人没有好处,所以满月酒我是没法喝了,此物送给孩子算我一点心意。”黑衣人将一块上好的玉坠双手递到了谢砚手上。

    穿林而过的风徐徐而来,拂起黑衣人的帷帽。

    过膝的草丛里,姜云婵惊得捂住了嘴巴,双眼瞪得布满血丝,才忍住了惊呼。

    只肖那一瞥,她便认出黑衣人正是杀她娘亲的凶手!

    即便不看那人容颜,那人虎口上的疤,姜云婵也忘不了。

    因为那正是她咬的!

    当时,姜云婵眼睁睁看着马匪一刀刺穿了娘亲的心口,刺得肠穿肚烂。

    她急得扑上去,咬掉了马匪虎口上的一块肉。

    那马匪一刀劈向她,将她踢入山谷。

    若不是娘到死仍抱着马匪的腿不放,姜云婵根本逃不了生。

    想到满口的血肉味,姜云婵忍不住一阵干呕。

    “姑娘还好吧?”夏竹忙扶住踉跄的姜云婵,帮她顺顺气。

    “谁?”

    顷刻,谢砚嗅到了第三个人的气息。

    凛冽的目光巡视四周,如荒漠之上蛰伏的凶兽,伺机追捕猎物。

    疾风劲草,寒气肆意。

    深邃的视线最后定格在了姜云婵的方向。

    第76章 皎皎,叫我一声夫君吧

    明明隔着树木草丛,主仆俩却如被人扼住了脖颈,恐惧地难以呼吸。

    若然被谢砚发现了他们,这层窗户纸也就捅破了。

    姜云婵不敢想她又会遭遇他怎样的对待。

    主仆二人默默后退,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谢砚同时往两人的方向挪步,步履森森。

    每一步都伴随着草地沙沙作响声,如挠在人心上,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忽地,他抽出佩剑,一道银光划破天际,刺痛了姜云婵的眼。

    姜云婵脑袋一阵嗡鸣。

    “是我!”

    此时,一道稚嫩的女声赫然响起。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从草丛中站了起来,朝谢砚挥手,“大哥哥是我呀!我爹娘让我送福气给大哥哥呢!”

    “噔噔噔噔!你看!”小姑娘摊开手掌,两只肉乎乎的手心各握着一只红鸡蛋。

    这小丫头正是方才那个孕妇家的女儿。

    怎么会在这儿?

    姜云婵和夏竹为自己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为这孩子捏了把汗。

    此时,黑衣人已经绕到了小姑娘身后,扶着佩剑,指骨扣紧。

    马匪向来手段狠辣,谢砚亦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小姑娘撞破了他们的交谈,只怕难逃一劫。

    那女孩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对着谢砚笑得眉眼弯弯,“我娘说感谢大哥哥大姐姐救了她,特意吩咐我把最大最红的红鸡蛋送过来给你们哦!”

    谢砚没搭理,凌厉地眼神逼视她:“你来多久了?”

    “早就来了呀!鱼鱼看大哥哥在说话,就没敢上前。”

    名唤鱼鱼的小女孩走到方才她蹲的位置,重新蹲下来,撑着下巴,眼睛眨巴眨巴,“我就藏在这儿!我超会躲猫猫的!”

    风声骤紧。

    黑衣人神色紧张,看了眼谢砚,拔剑对准了鱼鱼的后背。

    一道寒芒刺下。

    鱼鱼却刚好上前一步,拉过谢砚的手把红鸡蛋放在他手心,“我娘说了,红鸡蛋能把福气传给你们,大姐姐生产的时候就会顺利哦!”

    孩子的小手握住了谢砚的食指。

    生了薄茧的指腹被软绵稚嫩的触感裹挟。

    谢砚指尖微蜷,恰将红鸡蛋握于手心,手上染了些许喜庆的胭脂红。

    他迎风而立,默了须臾,抬手示意黑衣人,“你先离开,我来处理。”

    “喏!”黑衣人后退两步,转身消失在了密林里。

    寂冷的密林中,一时只剩下谢砚和鱼鱼面面相对,他的目光如刀刃一寸寸刮过鱼鱼。

    远处的姜云婵都觉后怕。

    谢砚却忽地话锋一转,“你娘真说过红鸡蛋能把福气传给姐姐?”

    “是的呀!这是送子娘娘传下来的习俗!”

    鱼鱼点头如捣蒜,扯了扯谢砚的衣摆示意他蹲下来,神秘兮兮地小声问:“你有没有姐姐的香囊?我娘说把红鸡蛋放在贴身物一起,就会福气满盈哦!”

    “没有。”

    “那你有没有姐姐手帕呢?”

    “没有。”

    “咦?那腰带呢?抹额呢?”鱼鱼疑惑地挠了挠头,“我爹身上有好多好多我娘的贴身物呢!

    我娘说那叫定情信物,每一对恩爱夫妻都会有,大哥哥怎么会没有呢?

    难道大哥哥和姐姐不是夫妻吗?还是不恩爱?”

    “我……”谢砚一噎,暗笑自己着了魔,跟个孩子废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