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湿表兄后/染指皎月 第159节

作品:《抛弃阴湿表兄后/染指皎月

    路上,免不得又被小厮丫鬟们暗地里相看。

    姜云婵甩了个眼刀子,一行人才垂着头散去。

    “府上做生意,所以难免人来人往的,你适应几天就习惯了。”

    “还有啊,若再遇到不与你好脸色的,该揍就揍,或者你告诉我,我帮你揍!”

    ……

    姜云婵一边交代着,一边牵着谢砚从桃花林走。

    她在前,他在后。

    她牵引着他,他沉默不语。

    姜云婵转过头来,看他心事重重,犹豫地张了张嘴,“阿砚,别人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扪心自问,若是姜云婵被人堵在人群嘲笑“不配”,心里也会不爽快的。

    何况谢砚骨子里那般傲气,甚至是自命不凡。

    姜云婵能体会他的低落,抱住了他的腰肢,贴在他怀里,“反正方才阿砚挺身而出保护我的样子,在我心中勇武不凡,无人能敌!”

    谢砚脊背一僵,垂眸,撞进了她笑意嫣然的眼中。

    他耳垂微烫,清了清嗓子,“我不是在想此事,我是在想……”

    谢砚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问:“我在想,你从前就这般凶吗?”

    姜云婵笑意凝固。

    她为了支撑起家业,这些年是变了些,有时候甚至也会像谢砚当初管家时一样,做些杀伐决断之事。

    谢砚这样问,叫她心里生出委屈:“你嫌我凶?”

    “不!不是的!”谢砚连连否认,“我是想说,这几年你很辛苦吧?”

    这世道,女子立足难于登天。

    而他缺失了四年。

    她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管家,可想而知有多难。

    没有人在她困苦的时候给她撑腰,她就只能自己变成一只刺猬。

    谢砚眼底漫出疼惜之色,“是我对不起你。”

    姜云婵一怔,“你一路上都在想这个?”

    谢砚诚挚地点了点头,“我想补偿你。”

    姜云婵的眼眶一瞬间酸了。

    他不在的时候,她尚且觉得生意场的矛盾,孩子的调皮,府上的杂事她都能如鱼得水地应对。

    可他一回来,她满腹的委屈都涌了上来,一滴泪悬于长睫上,瓮声道:“想补偿我,以后就得待我好,顶顶得好!”

    姑娘泪眼朦胧,像是被春雨打湿的桃花。

    他略显生涩捧住她的脸,拇指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花,“我以前怎样待你的?”

    他如今拥有的不多,不知道怎样才能顶顶得好。

    他一脸认真地请教:“告诉我,我以前如何待你的,我定还像从前一样好生待你。”

    第89章 番外一:皎皎与娇夫

    “啊?”姜云婵嘴角抽了一下。

    像以前一样行径恶劣吗?

    姜云婵没道理告诉他,他以前有多霸道,多蛮横。

    如今他在她手上,当然任她捏扁揉圆。

    “你以前嘛……你最老实诚恳,从不惹我生气,不忤逆我。”

    “这是夫君应当做的。”谢砚接受程度良好。

    姜云婵当然得寸进尺,“你要每天亲自下厨给我做饭,我喜欢吃没有刺的鱼,只有蟹黄的螃蟹,不带皮儿的芝麻糖……”

    这每一样都颇费功夫。

    谢砚“哦”一声,瞅着眉一一记下了。

    “从现在开始,你每天都要唱曲子哄我睡觉;我要是睡不着,你就得陪我熬夜,不可以先睡。”

    “我说什么你都要应承,时时刻刻都要取悦我;我不开心,你要想办法哄我开心。”

    “最重要的是,守夫德,一个字都不许骗我!”

    ……

    姜云婵一一交代着,谢砚的眉头越皱越深,有些疑惑:“我以前真是这样的人?”

    “当然!你以前是最乖顺最听话的小郎君,不信你问他们!”姜云婵指着桃林深处。

    三颗藏在树后偷看的脑袋定住了。

    夏竹和薛三娘连连点头。

    只有扶苍还想挣扎一下,被薛三娘一巴掌打在后脑勺,老实了,点头了。

    众望所归,谢砚也认同了。

    毕竟他欠了她四年,怎么做都是应该的。

    谢砚这就挽起袖子,“厨房在哪儿?快到晚膳时间了,再不准备怕是来不及了。”

    “今天先不用!”姜云婵拉住了他。

    往后时间多得是,这“仇”总得留着慢慢报。

    “不急,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拉着他朝往寝房去了。

    方才谢砚发狂抱着她的时候,她摸到谢砚后背上凹凸不平的伤痕。

    从在瞿昙寺被石板压,又被埋大荒山,之后又在东陵浪迹,不敢想他受了多少伤。

    姜云婵心里一直担忧着,让他坐在榻上,解开衣衫,查看了下他的后背。

    伤势比想象的还要严重,纵横交错的伤如数十道蜈蚣盘踞在后背上。

    新伤叠旧伤,不忍触目。

    姜云婵一一拂过他的伤疤,指尖微颤:“疼吗?”

    感受到绵软的触感,谢砚脊背一僵,“已经不疼了。”

    可他的伤分明并未痊愈。

    一处撕裂伤从后腰一直盘踞、延伸进小腹深处,残留着脓血,被封存在皮肤之下,成了痼疾。

    外面看着好了,实则疼在深处。

    只是这伤的位置太过私密,他自己够不着,又不好让不相干的人帮忙,所以只能默默忍受。

    “你忍着点。”姜云婵取了刀具,伏于榻边,帮他挑破了脓疮。

    浓烈的血腥味刺鼻。

    姜云婵鼻头一酸,一边挑了金疮药给他涂抹,一边吹了吹他的伤口,“要是疼,就说出来。”

    谢砚照旧摇头。

    “方才你答应我什么了?”姜云婵故作气闷,药刷在他腰际故意挠了挠。

    酥痒顺着脊骨直窜,谢砚脑海里响起“守夫德”三个字。

    他侧过头来,正见姑娘趴在他身侧,春水盈盈的眼凶巴巴瞪他。

    “还有点儿疼!不过……”他脱口而出,笨拙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过现在有你,就不疼了。”

    “你倒会说话哄我了。”姜云婵努了努嘴,“腰上的伤怎么来的?怎么迟迟不见好呢?”

    谢砚本不想说过往的事惹她担忧。

    可姑娘微嗔,他怕说谎惹她更生气。

    他抿了抿唇,“嗯……逃出东陵皇宫的时候,被毒箭射中了。”

    东陵皇宫防守严密,谢砚又伤得重,根本无法强行武力逃脱。

    幸而那时候,李妍月允许他每日在御花园放风半个时辰。

    他便凭着从前出使东陵时,对东陵皇宫的记忆,从御花园挖了一条密道。

    密道虽颇费功夫,但他每日挖一点,每日挖一点,终于在半年后重见城墙外的天地。

    他逃跑那日,城墙上的白羽箭如网一般袭向他,要将他缚住。

    好在,他还是逃出来,找到夫人了。

    “都过去了。”他抚着她的脑袋,轻声安慰。

    姜云婵的心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疼得紧。

    当初他在大荒山伤成那样,可以想象活命都难,却还要护着药逃出皇宫。

    那年,他定身心绝望吧?

    “你平日里聪明得紧,这件事倒犯傻了!”

    姜云婵有些心疼地轻嗤:“东京城离东陵京都路途迢迢,便是快马加鞭也得半月。若我真的性命垂危,你就算取到药,一路顺利,不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吗?”

    “可是,总有一线希望啊。”

    谢砚他愿意为了这一线希望,不顾自己的性命。

    他不曾悔过。

    姜云婵心中掀起涟漪,从后圈住了他的腰,脸颊贴着他的后背小声嗫嚅,“怎么这么笨?你既千山万水回来了,怎么到了京都,又不来见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