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同窗是女郎 第22节

作品:《不知同窗是女郎

    手刚摸上她的胳膊,就被她打掉了。

    “不用!”

    林舟指着阿勉,哈哈大笑,“我也要自己走进去。”

    说完摇摇晃晃地往自己屋里走,最终扑通一声倒在了床榻上,倒头就睡。

    屋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江赜叹了口气,在床榻边坐了下来,端详着林舟的脸。

    林舟不舒服地哼唧了一下,抬手揉了揉嘴巴,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江赜失笑,看向了窗外那抹明月。

    有时候他倒也羡慕林舟。

    没有那么多的目光注视着她,想做自己的事情便能去做,无论如何,她的前路都有得选。

    而他的前路,安定王府的前路,都被皇上捏在手里。

    他低声道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说罢,他站起身来,放轻了脚步,朝屋外走去。

    院里没有点灯,那里一片漆黑。

    第16章

    初春,乍暖还寒,万物复苏。

    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飞过天际,最后稳稳落在高楼的栏杆上。

    阿朝接过信鸽,取下上面的密信,转身递给了旁边靠着柱子小憩的人。

    江赜睁开眼,取过信件,一目十行。

    阿朝看着江赜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安。

    “今晚就走。”

    江赜将信纸点燃,看着那跳动的火焰将信纸一点点吞噬掉。

    阿朝有些惊讶,“这么着急?”

    看着已经完全变成灰烬的纸,江赜道:“许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越往后拖越危险。”

    阿朝凛然,抱拳道:“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说罢转身就要走,却听江赜道:“对了,今日让人送些花到阿勉那里。”

    阿朝脚下一顿,回头看着江赜,迟疑道:“可是送给林舟的?”

    江赜“嗯”了一声。

    阿朝看着江赜抿了抿唇,想要转身离开,却又有些犹豫。

    还是江赜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怎的了?”

    阿朝低下头,咬牙道:“属下以为……世子近日有些太过冒险了。”

    江赜抬眼看过来,直接点出了阿朝心中所想,“你是说林舟的事?”

    阿朝点头,道:“后山春游那日,世子用了轻功去找人,若是叫有心之人知道世子会武功,恐怕会招惹来灾祸。不过是个贫寒学子,不如我们……”

    他抬手,在脖子下方划了一横。

    江赜抬手止住他的话,“那日我将他劈晕了,他不会发现的。”

    阿朝还欲劝,又听江赜道:“我看过林舟的策论,这小子在谋策方面有些天赋,若能将他拉到我们这边,倒也是好事。只是……”

    他们没有时间去笼络林舟了。

    “如今事态紧张,专注今夜的事,不要节外生枝。”

    阿朝应了一声,他正要走,却听江赜将他叫住了。

    江赜抽出纸张来,提笔写下一封信。

    待墨迹干后,他将信装入信封中,“这封信交给林舟。”

    阿朝愕然。

    江赜站起身道:“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想到了悬崖边上紧紧拉着他的手不放的那张脸。

    若林舟真的选择了他们这边,他以后定然不会亏待林舟的。

    阿朝将信件收入怀中,匆匆下楼而去。

    江赜在高楼,饮了一杯又一杯,直到有个人来找他。

    此人正是百花楼的老鸨。

    她一见江赜,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她摸不准江赜的意思,心中打颤,“公子,你唤我来?”

    江赜掏出几张纸来,放到桌上,“这是你当年的卖身契。”

    老鸨一听,顾不得其他,两只手紧紧抓着那几张纸,眼睛瞪得圆圆的。

    她反复看了好几遍,确定是她的卖身契没错。

    十多年前,她本是该被流放的罪奴之身,拼死逃了出去,从此改头换面,成了这京城里最大花楼的老鸨。

    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

    除了江赜。

    不知这人从哪弄来了她当年的卖身契,只要这卖身契还在,她就永远摆脱不了过去。

    她唯一的把柄一直被江赜捏在手中,一旦江赜将卖身契交给衙门,她就会立即被抓入牢狱之中去,不论她现在的生意做得多么火热,都会瞬间成为泡影。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帮着江赜收集各路消息。

    却不想,江赜竟然这么容易就将卖身契还给了她。

    老鸨惊喜之余,抬头又有些不安,她知道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公子的意思是?”

    江赜道:“日后我便只是你百花楼中一位普通的常客,来这里只有纵情享乐,花天酒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过,可懂?”

    老鸨心中了然,连忙道:“懂的懂的。”

    江赜笑了笑,站起身来,俯身对她轻声道:“日后你若不小心将我供了出去,叫别人知道你曾给我做过事,你也活不了的。”

    老鸨笑意僵在了脸上,有些不理解江赜的意思。

    只是听这意思,他以后与百花楼再无关系了。

    江赜抬步,从她身边走过,朝楼下去了。

    老鸨捏着手里的纸,顾不得琢磨江赜的意思,赶紧拿过旁边的蜡烛,毫不犹豫就将纸张点燃了。

    看着一点点被火苗吞噬的纸,老鸨激动得大口喘着气,随后无声地大笑着。

    从此以后,她再无把柄。

    江赜大摇大摆地走出百花楼。

    此时是白日,花街上基本没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百花楼,摇着扇子朝酒肆走去。

    “送一车酒到安定王府。”

    江赜抛了块银子给酒肆的伙计。

    伙计伸手接过,朝江赜拜了拜,“世子殿下,今日府中有喜事?”

    江赜上下打量着那伙计,笑问:“没有喜事就不能喝你家酒?”

    伙计连忙弯腰道歉,招呼着巴掌就忘脸上扇,“是小的多嘴,是小的多嘴。”

    说着连忙开了一坛酒,放到江赜身前的桌子上。

    江赜提起酒坛猛饮了一口,用扇子点着伙计的头,“有几分眼色,本小爷就告诉你。”

    他指了指身后的百花楼,“里头的春花姑娘,今日要跟着我回府。”

    那伙计眼睛转了转,“原来是这等喜事!小的再给世子多加几坛酒!”

    江赜哈哈一笑,“你小子,真会做事,今夜你也一同来府中吃酒吧。”

    伙计面上带喜,不停地弯腰,“多谢世子,这是小的荣幸啊!”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笑着。

    阿朝搬花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阿勉今日没去就诊,正惊愕地看着一盆盆被搬运进来的花。

    阿勉问阿朝,“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早上她都还在为花圃里面那几个脚印生气。

    阿朝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林舟呢?”

    林舟在屋内听到动静,正好推门出来。

    阿朝将信递给她后,一句话也没说,立马转身就走,只留林舟捏着一封皱巴巴的信,信封上写着“城南”二字。

    旁边的阿勉好奇地看着林舟。

    林舟挠头,想问阿朝是什么意思时,却只看到他翻身上马,一甩鞭子就跑了。

    她只好将信封拆开,只见雪白的纸张上写着:“拙笔难成文,可否共书章?”

    林舟盯着纸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