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榆没说话, 低了眸。

    许白砚伸手把她的脸捧起来，想要看清她的神色：“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是里面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不是。”夏榆摇头，“我只是突然想知道而已，因为……电视剧和小说都是这样的。”

    “怎样？”

    “像你们这样的家庭好像都会早早订下一个未婚妻，或者有商业联姻等等。”

    “你是这样想我的。”许白砚这下也不管她是不是化了妆，伸手轻掐在她脸上，“所以你觉得我是在脚踏两只船？”

    他看起来是真的有些恼了。

    夏榆攥了攥手：“没有……我就是以防万一。”

    因为谈恋爱可以，但不能莫名其妙变成第三者。

    许白砚松开她的脸，语气柔和了下来：“你这防得是不是有点离谱，夏榆，我没有未婚妻也没有什么商业联姻。你是我唯一的女朋友，别瞎想。”

    “……噢。”

    车灯光影渐行渐近，停在了他们面前。

    许白砚给她开了车门，护着她坐到后座。

    车子启动后，他拉住了她的手腕，像来时那样，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温柔亲昵得让人迷恋。

    夏榆忍着心里那股酸涩感，望向窗外。

    她相信他目前没有未婚妻，没有联姻对象，是在专注地跟她谈恋爱。

    但，也就是谈恋爱。

    他们相识于这个时间点，恰好相遇，恰好心动，而后必定会在另一个时间点，恰到好处地分开。

    她想，这其实很正常，因为他们的身世背景本来就差很多，他只是跟她简单谈上一场恋爱。年轻的时候玩玩而已，也没什么。

    就像他方才说的——什么未来，是不是想太多了。

    而她呢。

    一开始跟他在一起就想到未来了吗？

    并没有。

    她也只是为了打破平凡枯燥的人生，谈一场“不顾所有，只要当下”的热恋而已。

    所以……半斤八两。

    她凭什么怪他说那样的话，又凭什么要觉得难过呢？

    回到住所后，夏榆把那身华丽的衣服换下来，卸了妆，穿上了她最适应的短t短裤。

    林莹兴致勃勃地追问她今晚的生日宴怎么样，夏榆简单说了些所看所闻，便躺在床上不吱声了。

    林莹以为是她太累了，没再多问，到一旁继续整理行李。

    第二天一早，夏榆送林莹去机场，她今天要回杭城了。

    两人在机场依依不舍，直到时间实在不能拖延，林莹才去往安检口。

    夏榆在原地看了会她的背影，有那么一瞬，起了自己也早点回杭城的心思。

    但下一秒看到kk的信息，又收起了这种想法。

    她也不能这么不负责任，说走就走吧……

    从机场回来后，夏榆在summer上了一整天的班。

    临下班时，她突然接到宋予安的电话。收拾完东西走出summer的时候，看到站在路边等着她的宋予安。

    “下班了吗？”宋予安问她。

    夏榆点点头：“你明晚的飞机已经确定了？”

    “恩，明晚八点，林莹是今早走的？”

    “对，我送她去的机场。”

    宋予安点点头，伸手去拿她的帆布包，“走吧，去吃个饭。”

    然而就在手触及她背包肩带时，夏榆避过了。

    宋予安愣了下，“不重吗，帮你拿。”

    “不用，不怎么重。”夏榆道，“予安哥，你想吃什么，今晚我请客吧。”

    两人之间疏离明显。

    宋予安压下了心中的闷意，尽量表情如常：“什么时候我们之间要你请客了，你来选，我买单。”

    夏榆无奈笑笑：“韩料吃吗？”

    “可以。”

    两人最后走到附近的一家韩料店，今天人不多，不需要排队。

    宋予安按照夏榆平时的喜好点了许多吃的，最后又给她来了份抹茶味的冰淇淋球，他们坐在一块，聊了会最近在海城的日常。

    夏榆跟宋予安说了些自己跟林莹出去玩的景点，哪些地方不错，哪些地方比较鸡肋。

    一如从前般闲聊，直到饭吃到一半，宋予安问她，是不是跟许白砚在一起了。

    夏榆没有隐瞒，点了头。

    前几天宋予安已经在别人口中听说了这件事，但从夏榆这得到确定的答案，心还是如刀绞了一般，慢慢破碎。

    夏榆：“你呢，跟恩瑾姐怎么样了？”

    宋予安捏着筷子，沉声道：“我跟她已经说清楚了，我们之间不合适。”

    “喔……这样。”

    夏榆没有多问，也不想多问，他们之间的事，本来也不是她能去置喙的。

    “小榆，还是说说你吧。”宋予安看着她，“你确定要跟许白砚在一起吗？”

    夏榆垂眸吃了口冰淇淋，觉得这个抹茶味有些淡，没有路边那家冰淇淋餐车的好吃。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那之后呢，准备怎么办？”宋予安强忍着心口的不适，让自己冷静下来问她，“我之前就说过，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那话没有任何贬低你的意思，我只是在告诉你现实。”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就更明白你是要回杭城去的，到时候你们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还能像现在一样吗？你想过以后没有？”

    “我为什么非要去想以后。”夏榆自昨天开始的烦闷感再次席来，“我们都知道没有以后啊。”

    宋予安怔住。

    夏榆脑子很乱，舒了口气道：“予安哥，我之前选择跟许白砚在一起，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觉得自己存在感很低。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特别重要。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原来可以有一个人那么在意我、喜欢我……”

    “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他在意你喜欢你！我不是吗？从小到大，我对你不够好吗。”宋予安骤然开口。

    有些话他原本不准备说，可自知她真的跟许白砚在一起后，他彻底明白失去是什么滋味。

    也才发觉，夏榆在自己心目中的重要性。

    他不能忍受她忽略他而去关注另一个男人，更不能忍受她喜欢上别人。

    夏榆则是愣了愣，看着难得变了脸色的宋予安，很讶异。但对于他说的喜欢，却意外的没有波澜：“你对我很好，但，不太一样。”

    “哪不一样，比起他，我更了解你。小榆，你明天跟我回去吧，我们回到杭城，回到以前，这里的一切就当只是一场梦。”

    梦。

    又是梦。

    她该醒的梦。

    夏榆：“你先回去吧。”

    “你——”

    “我跟许白砚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好，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怕我深陷，最后走不出来。但其实不会，我清楚得知道我跟他的差距，也没有想过有什么未来。”夏榆淡笑了下，好像是在跟自己说，“不过只是玩玩而已……”

    宋予安心口一抽：“小榆。”

    “我吃饱了，先走了，你回去后替我跟叔叔阿姨问好吧。”

    走出韩料店的时候，夜风迎面而来。

    在海城待久了，今晚的温度在她看来已经不算高。

    夏榆脑袋放空，漫无目的地沿着马路走着，可人倒霉起来真的会持续不顺，她没走一会就不小心磕到了一旁的阶梯，脚趾头有一瞬间尖锐的刺痛。

    夏榆弯着腰忍了会，眼睛有些红了。

    好疼啊……

    怎么这么疼。

    嗡嗡嗡——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她看了一眼，鼻息的酸意更加浓烈了。

    她强行忍了下去，接起电话。

    “喂。”

    “下班了吗。”

    “恩。”

    “一起吃饭？我来接你。”

    夏榆往前走了两步，坐到石阶上，“我吃过了。”

    “跟林莹？”

    “忘了跟你说，林莹今天已经回杭城了。”夏榆声音有点淡，“晚上是跟予安哥，因为他明天也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