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求为何似乎不言而喻。

    他没忍住摸了摸对方的脑袋。今天我妻纱由里cos的是职业女性,发型比较贴近日常,选了贴近自然状态的假发,手感也和真发一样。

    诸伏景光不由想到,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他是不是永远无法看到女孩的素颜状态了。

    只是短暂地走神,办公桌处传来的凄惨哀求又拉回了他的神智。

    看来降谷零是真的很生气。

    看诸伏景光赶忙跑去“救火”,躲在阴影中的女孩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头的闹剧还没结束,电梯又“叮”的一声响起,轿厢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一头黑色卷发的男人即使在室内也戴着墨镜,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无聊地打了一个呵欠。

    “我说,看文件这种事就不要叫我了……吧?”

    我妻纱由里正是站在距离电梯最近的人,松田阵平一进门便用自己的风格与女孩打起招呼。

    就在这一句话的过程中,如同背景音一般的二人打闹一人劝阻声灌入了他的耳中。

    松田阵平的话便说不下去了。他的视线在那三人、文件和我妻纱由里之间绕了一圈,立刻就察觉到大事不妙,转头就想跑。

    逃避可耻但有用。

    哪知比他速度更快的是一直试图自救加求救的萩原研二,男人远远地就喊:“小阵平——救救救救——”

    松田阵平不是临阵脱逃的人,可现在的“战斗”不仅没必要,而且必输。他甚至兴不起反抗的念头。

    谁让他和萩原研二把降谷零蒙在鼓里整整四年呢。

    这时松田阵平就非常感激诸伏景光,竟然没在发现他假死的时候表示出怒意。

    这或许和诸伏景光在他的事之前就发现萩原研二假死有关,但不管执行计划时是怎么想的,松田阵平多少能感觉到对同期的歉意。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本就因为执行秘密任务无法与曾经的好友保持联系,惊闻同期好友接连殉职时的心态,光是代入想想就感到窒息。

    不仅如此,松田阵平还记得前几年,每年萩原研二的“祭日”和大家一同祭拜时,自己不得不隐瞒那家伙假死的秘密。降谷和诸伏都说过他脸色不好,甚至安慰他。

    哪能好呢,他想一吐为快却只能憋着。

    一想到自己不得不瞒着那两个人四年之久,现在萩原研二的惨状就显得理所当然起来。

    我妻纱由里站直身体,假装无事发生地问道:“松田不去拯救萩原吗?”

    “等他们消气了我再去。”

    我妻纱由里立刻明白松田阵平话里的意思,怜爱地看一眼被追杀的萩原研二,只敢在心里祈求:【你们打过萩原研二可不能再来打我了。】

    对萩原研二的讨伐时间不长,手法不过是把警校时的擒拿对练来上一遍,也算是重温当年。

    光是看看文件山就可知这次任务繁重,并不是玩闹的时候。

    在4500平方米的办公室中铺开十几人的办公位,房间中依然显得空荡荡的。

    “这一年来,‘我妻纱由里’一直以董事长的名义签署公司文件。”越水七槻总结道。

    “我这里签署日期最近的是一周前。”

    一周前,便是我妻纱由里向boss申请获得乌丸集团的日子。

    这之后,一直运营着乌丸财团的“我妻纱由里”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这之后需要通过董事长才能继续的流程,全都卡在了这一步。待处理的文件此时正堆在办公桌的一角,无言地等待着。

    我妻纱由里被迫上位,被几人推着去处理文件,被叫来的外援反而成了讨论的主力。

    临危受命,她拿起办公桌上的笔,看着文件陷入沉默。

    她完全看不懂这些文件,上面标识的金额少说也在五位数以上,多的更是有七位数。她拿着笔的手微微发抖,根本不敢签下名字。

    我妻纱由里求助地看向围坐一团讨论的众人,申请调一个懂金融的专业人士来帮忙。

    萩原研二并不是被调配过去的专业人士,但他突然问道:“这些文件里,有没有向某些特殊账户转账的相关内容?”

    “既然乌丸集团是组织的固定投资商,那么转账账户应该也是固定账户。”

    紧接着就有人顺着这条思路提出。

    反对者提出:“就算查到账户,也没办法从账户定位用户。”

    “但我们可以锁定账户,断了组织的经济来源。”

    “这样的办法只是一时的,组织完全可以立刻换一个匿名账户,时效性太差了。”

    那头又乱作一团,我妻纱由里将视线收回。

    她明白,短暂地切断组织经济来源没什么用处。

    去过组织训练基地就能知道,基地中的物资存货足够组织触底反扑,制造出严重的动乱。

    它们纯粹依靠黑色收入也能够支撑不短的时间,就跟那些难以根除的恐怖组织一样。

    公安一直按捺着不行动,不就是有这么一重原因吗?

    她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晰地明白投鼠忌器的含义。

    她突然抬起头来,用眼神对降谷零传达“公安真的不知道组织boss是谁”的问题。对面似笑非笑,她立刻明白,对方隐瞒得比她想象中的更多。

    也不见降谷零怎么动作,只一个眼神交错,他身边的诸伏景光站起身,直直向着我妻纱由里走来。

    这就是幼驯染之间的默契吧。

    降谷零与我妻纱由里说悄悄话很奇怪,但如果是诸伏景光,那么我妻纱由里甚至可以主动凑上去和对方享受两人时光。

    所以降谷零不方便说的话,就让诸伏景光来传达。

    这里的人太多太杂,公安有所介意也在情理之中。

    我妻纱由里在指导下选择性签了几个名,跟着诸伏景光离开了办公室。

    其他人也在看过文件后将办公室恢复原状,纷纷离去。

    “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度过这样的二人时光了。”

    在诸伏景光转达降谷零的话语之前,我妻纱由里先开了口。

    她迎着午后的阳光,冬日的阳光温吞地将她的脸染成了暖黄色,深棕的发看起来柔软又顺滑。

    我妻纱由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咧开嘴,傻呵呵地笑了几声。突然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正有一双猫眼儿在看自己,蓝色的眸子中带着宽容与温柔,竟是把自己形象尽毁的模样收入了眼底。

    明明这个男人不施粉黛,甚至对服装的要求是方便行动且低调,可以说对美貌没有一点儿追求。可诸伏景光的睫毛比自己长,笑得还比自己好看。

    我妻纱由里猛地收回了一个笑容,紧接着调整出稳重而矜持的勾唇动作,试图扯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来。

    诸伏景光没有告诉女孩,比起尽量克制本身的性情表演出来的笑容,她自然而然笑起来的样子更加吸引人。

    他只是陪衬在女孩身边,静静看着应该走在阳光中的人。

    她的睫毛长得能扑扇出风来,故意对他眨巴两下眼睛,俏皮得可爱。

    全然看不出,这个女孩恐怕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手策划了釜底抽薪的一幕大戏。

    虽然她自己都已经忘记——这更可以证明女孩付出了多少代价,无论组织还是她的伙伴都无人知晓,诸伏景光依然能从蛛丝马迹中品出过去的她是如何费尽心力。

    这一切,只是想要拯救自己。

    说来可笑,诸伏景光选择脱下警服走出这一步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拯救自己了。

    更不说他真正的组织,警视厅公安,他的上司、教官以及指导手册,都说明了一点。他一旦暴露身份,如果不能自救,那么无人会去救他。

    他是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才走进黑暗里的。

    因此无需安全措施,更不需要回程票。

    【作者有话说】

    我妻纱由里(用眼神传达):你们公安到底知不知道boss在哪儿?

    降谷零(用眼神回答):……你要在人这么多的地方问?

    诸伏景光:你们是怎么用眼神交流这么复杂的问题的?

    阳光洒在脸上变成暖黄色——纱由里崩溃:我都已经把粉底往白一个色号调了!怎么肤色还发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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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比起守护人民这样伟光正的理想,诸伏景光似乎不应该耽于个人情爱,以免影响大局。

    在任务期间谈恋爱,乃至成家立业的卧底人员不是没有。为了让自己更像一个“普通人”,让感情顺其自然地发展,并且在适当的时候完成人生大事,有时候甚至是取信首领的一种方式。

    毕竟,非法组织首领也希望下属足够忠心且稳定。

    可诸伏景光认为,若是在卧底期间要制造这样的羁绊,对方应该有知情权。她应该是在理智的情况下,明知即将承担的风险,依然自愿选择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