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远在阿姆斯特丹的妈,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我今天晚点回来。”孟行玉低头给宋时铮发了条消息,转头,面上又微微带了点笑意:“抱歉,您说什么?”

    她特地抽出时间,来幼儿园一趟,就是为了得知一个人的信息。

    走之前,她总想再见那个人一次。那个跟她当了半程同学的人,那个在她初来乍到之时回护过她的人。年代久远,她现在已经记不清楚那人名字了,但她总想着,要是能见她一面就好了。

    她只模糊记得她穿蓬蓬裙的样子。

    那个恶霸公主。

    天色将晚,幼儿园已经放学。

    面对孟行玉,园长并没有抱怨,任谁面对孟行玉这样的杰出校友,也会不自觉带上几分宽容的。

    但距今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就连园长自己也到了快退休的年纪。要找一名二十多年前的幼儿园同学,谈何容易。

    何况能念这所幼儿园的学生向来都是非富即贵,这个圈子的大多数人,如今都可能散落在世界各地,即使是知道了名字或者旧电话,见一面大约也如天方夜谭。

    是从首尔到洛杉矶的距离。

    所谓缘分和巧合这种事,还是太少了。

    有些人,并不是你想见就能见上的。大多数,还是洪流中的过客,匆匆一面而已。

    就像孟行玉,年年都来找,不也线索全无吗?

    园长将孟行玉领到资料室,“这里就是我们存放入学资料的地方,不过年代久远,有些资料可能不齐,看在你即将出国的份上,这可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哦。”园长冲她眨了眨眼。

    “只能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园长看了看表。

    “足够了。”孟行玉低头谢过,她心里清楚,这样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可她和恶霸公主的交集,也仅限于幼儿园那么一小段时间而已。

    但她始终想再见恶霸公主一次。

    孟行玉翻着泛黄的书卷,过去一幕幕在心里闪过。

    那时候她刚被孟母从村里接过来,人穿的土气,说话也直愣愣的,除了酷爱读书以外,和这里的孩子没有一点相合之处。

    可对幼儿园的孩子来说,喜欢读书本身就是一种异类。

    她理所当然的被几个女生逼到了墙角,一屁股坐在墙边,紧张的盯着几个逼近的女孩。脸上带着灰,大眼睛圆睁,一声不吭。

    她打得过她们。

    但她不允许被动手。

    “喂,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一道声音从几人背后传来。小公主皱了皱鼻子,叉着腰,穿一身蓬蓬裙,一字一顿的命令道:“你们不准欺负她。”

    那横行霸道的样子,像极了恶霸。

    可她知道,她不是。

    孟行玉对着卷宗突然笑出声来。

    怎么会有这么奶声奶气的恶霸?

    怎么会有用最凶的声音说着最温柔的话的恶霸?

    所以,她一定要找到恶霸公主。

    即使是今天晚一点去探病,也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丢!sorry!

    微博贴了两张小孟教授和小宋公主的图>

    第13章

    “有什么线索吗?”

    孟行玉理好卷宗,原样还给园长,摇头,“没有。”

    园长和蔼点头,拍拍孟行玉肩膀,她早有预料:“毕竟这么多年了,有些事也只能看缘分了。”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孟行玉没告诉园长的是,有张照片有点像,但是年代久远,又是集体照,因此上面的人脸已经很模糊了,根本看不清楚谁是谁。

    但孟行玉还是用手机拍了下来。

    即使她根本不知道一张一群五岁奶娃娃的模糊照片能有什么用,但这也是她目前唯一可以抓住的线索。

    孟行玉出门直接去了医院,今天孟父术后第一天,孟母让她一定要过去侍疾。所以她跟宋时铮讲,今天要晚点回去,也不全是为了幼儿园的事。

    但奇怪的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机却揣在荷包里安安静静的。

    宋时铮今天又没回她消息。

    八点,病房里时间滴答滴答,孟父闭眼躺在床上熟睡。术后人身体虚弱,再加上麻醉的长尾效应,很容易陷入昏睡。

    孟行玉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玩手机。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会心烦意乱到看不进任何文献。

    “孟义呢?”

    孟母闻言,立马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连连摆手。

    孟行玉心下了然,冷笑一声。孟义这小子浑,除了要钱,他爸生病住院是从来都不来看的。

    孟母立刻拍了她背一下。

    孟母怕孟父听见了伤心呢。

    可没听见就不会伤心吗?生病住院从来都是继妻继女陪着,亲生儿子却不见踪影。孟父这么通透的人,心里怎么可能不明白。

    不过是不愿意明白。

    孟行玉又看了一眼钟。

    时钟即将指向九点。

    早上八点出门,距离现在,她离家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了。她摁亮了手机,微信依然是除了一片平静,跟死海湖一样。

    宋时铮怎么回事?平时早就催着她回去做饭了。

    孟行玉手指敲击膝盖。

    猛然一惊。

    ……完了。她怎么忘了,宋时铮今天被她关在笼子里了。

    难怪宋时铮没回她信息,难怪宋时铮今天音信全无,难怪今天连一个快递或外卖的电话都没有。

    孟行玉再也坐不住了,嚯的一下站起来。

    孟母气声问她:“干嘛去?”

    孟行玉大步走出门外。

    “有事。”孟行玉的背影说。

    孟行玉独来独往惯了,做实验的人从来黑白颠倒,有时候到家已是深夜。她从来不记得家里还有个什么小东西在等着自己回去喂她,今天能想起来报备一声已算难得。

    却没想到……

    “宋时铮?”孟行玉推开家门,一室黑暗。

    之前舒畅惬意的场景已然不见,屋内再也没有暖黄温馨的灯光,也没有两只猫依偎在一起酣睡。

    有的只是安静。

    极致的寂静。

    今天连布偶猫团团都没有迎上来。

    “宋时铮?”孟行玉又唤了一声。

    依然是半点心声都没听到,孟行玉心下一沉,按理说,她已经进入屋内,早就可以接受到宋时铮的心声——如果宋时铮有在心里说话的话。

    回答她的只有一声轻微的猫叫。

    团团伸爪将笼子挠的刺啦刺啦响,灯亮起,孟行玉这才看清屋内情况。

    猫守在笼子边,半步不离,而平时活蹦乱跳的宋时铮呢,孟行玉走近了才看见,那个她预想中一开门就会破口大骂的宋时铮,此刻却正躺在笼底,躺的僵直。

    怎么会这样?

    孟行玉紧缩眉头,她原意只是想关一关她,停止小奶猫的破坏行为。谁知道今天遇上了这么多事,也不知道宋时铮这样多久了。

    宋时铮平时喜欢玩的ipad被摆放在茶几上,根本不在笼内,导致宋时铮有什么事情,也无法通过微信告诉她。

    不会真鼠了吧。

    “喂,宋时铮,不要开玩笑。”

    她宁愿是宋时铮在发癫。

    孟行玉快步上前,“喂,宋时铮……”手伸进笼子,孟行玉的话音突然一顿,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来天灵盖,小奶猫的身体,是冷的。

    而且,宋时铮正在逐渐变得半透明!

    她急忙将小奶猫捧出来,指缝里带了些湿意,连带着小奶猫的口角周围,都有毛发湿痕。

    是流涎。

    经常和实验小鼠打交道的孟行玉立马判断,这可能是中毒。

    然而是什么东西中毒呢?

    笼子边上除了一盆植物以外,什么都没有摆。

    孟行玉当机立断,先打开窗户,将宋时铮先搬运到阳台上,不管是什么中毒,都要离开原有的环境,立即通风。

    而且既然湿痕还在,那证明中毒发生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两小时。孟行玉仔细检查了一遍笼子周围,不意外地看见笼子上挂满了齿痕。

    这应该是宋时铮想出来时候啃的。

    自责的情绪啃咬着她的神经,要是她没有把宋时铮关在笼子里就好了,宋时铮她,毕竟是个人啊。怎么会有人愿意生活在笼子里。

    郁金香在一旁不识相的盛放。

    孟行玉手抚过花瓣,却在向下瞥时不经意间注意到植株,瞳孔急剧缩小。

    上面也有齿痕。

    孟行玉再重新检查笼子,笼中甚至有被撕碎的花瓣碎屑。应该是宋时铮啃咬植株时,飘摇下来的。

    没想到竟然还是她害了宋时铮。

    出门前帮她搬的那盆花本来是为她遮阳,顺带满足一下小宋公主的浪漫情节,没想到却反而害了她。

    孟行玉自责了。

    “帮我看一下我家附近最近的宠物医院的地址电话,”孟行玉立马打电话给张枫,说着,顿了一下,“要能够解毒抢救的,普通只会打打疫苗洗洗澡的不行。”